海納百川》烏克蘭語言政策成戰爭導火線（衣冠城）

五角大廈表示，俄羅斯可能正在重新整編烏克蘭首都基輔周邊俄軍。(圖／美聯社)

近代民族主義興起，理想上希望建構以「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種語言」爲基礎的民族國家，語言在「國族締造」(Nation-Building)的過程中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許多國家爲了追求國家統一無不致力於語言的統一，也就是確立國家語言的地位。但是現實上，許多多民族、多語言的國家在統合時都面臨相當大的挑戰，處理不好不僅造成國家分裂，甚至引起戰爭。這次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成因除北約東擴與俄羅斯安全訴求外，烏克蘭近年來推動去俄羅斯化，打壓俄語，助長國內分離意識引發內戰也是原因之一。統一語言看似天經地義的事，但是放在複雜的族裔關係與國際關係中，就不是那麼理所當然，如何妥善處理，頗值得許多困於多族裔多語言的國家記取的教訓。

烏克蘭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有130多個民族。其中主體民族烏克蘭裔佔總人口的77%以上，其次是俄羅斯裔，約佔17%左右。其他少數民族約佔總人口的6%左右，主要有白俄羅斯、猶太、韃靼、莫爾達瓦、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希臘、德意志、加告茲、保加利亞等民族。

烏克蘭族裔的地理分佈也不均衡，在烏克蘭的24個州中，烏克蘭裔佔比重較高的州有17個。大多分佈在中、西部。俄羅斯裔是烏克蘭最大的少數民族，他們主要分佈在東部和南部。語言、經濟發展、族裔分佈與歷史經驗等因素已經讓從就蘇聯獨立出來的烏克蘭很難建立國家認同，再加上外力介入與地緣政治的複雜因素，國家就更永無寧日。遺憾的是政客不但未能調解矛盾，反而利用語言政策刺激族羣對立，謀取私利，最終引起內戰與國際衝突，玩火上身。

在前蘇聯時期，烏克蘭與俄語同屬官方語言。即便在蘇聯解體烏克蘭獨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俄語都是還是烏克蘭社會主要兩大通用的語言之一。但是學校的教學以俄語爲主，比率高於九成，烏克蘭語教學只佔 10%。根據 2001 年人口普查，67.5% 的烏克蘭公民以烏克蘭語爲母語，另有 29.6% 的人以俄語爲母語。其他各種語言佔2.9%。

2012 年的一項名爲「關於國家語言政策原則」的法律將俄語賦予區域語言的地位，允許部分地區的法院、學校和其他政府機構使用少數民族語言。可是在2014年廣場革命雅努科維奇下臺後這項法律立刻被推翻。烏克蘭語成爲烏克蘭唯一法定語言，包括使用人口衆多的俄語也在全國範圍內剔除。此舉引起烏克蘭東部及南部俄語地區民衆的強烈不滿，產生了烏克蘭東部及南部脫離烏克蘭加入俄羅斯聯邦的政治運動。

2019年烏克蘭國會通過的更嚴格的《國語法案》在國語新法的規定之下，烏克蘭各級政府將重新強化「烏克蘭語作爲唯一官方語言」的國民語言地位。俄裔民衆感受到更大的打壓，也引起俄羅斯的反彈，成爲這次俄國出兵的理由之一。

烏克蘭有複雜的歷史背景與族裔關係，在脫離蘇聯之後努力想要建立自己的國家認同。但是遺憾的是一些政治人物未能體察國內多元族羣的需要與敏感的國際關係，強行推動一元的民族主義政策，造成國家的分裂。其實近年來許多多元族裔構成的國家，爲了避免語言政策成爲分裂國家的導火線，都小心謹慎的規畫語言政策，強調多元民主的公民意識來凝聚國民的向心力，即所謂公民民族主義。在臺灣也有人利用語言作爲操弄認同的工具，烏克蘭的經驗也可以作爲省思。(作者爲退休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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