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萍姐姐的"朗讀童話" 讓聲音得到傳遞和感染
對於童話故事,80、90後聯想到的人更有可能是鞠萍姐姐,而不是鄭淵潔。
“故事詞”柔和起伏的聲線、甜美熱忱的嗓音,在夜晚的牀頭陪伴了多少孩子進入夢鄉。一百多集的《鞠萍姐姐講故事》在一盤盤磁帶裡吱呀吱呀轉,就這樣替代了當年缺失的父母陪伴、形式匱乏的童年閱讀。迄今還能在豆瓣音樂裡找到《鞠萍姐姐講故事》的位置存檔,評分很高,9.1分,不僅是實力,而且是滿滿的情感、回憶。
現下最流行的文學形式是什麼?朗誦可算是排前列的答案了。《朗讀者》適時地出現在這個黃金時代,掀起一股全民朗誦風潮。大街上大媽不再跳廣場舞了,大家都是“哈哈哈哈,朝辭白帝”、“預備,起,朝辭白帝”。誰知道,曾經鞠萍生背下來的一百來個經典故事,現在卻依舊是卷卷的朗讀磁帶,還放在資料庫裡待着呢。“時代變了,技術也要更新,那我也得跟上步伐,哪去聽我那吱吱啦啦”。
但鞠萍不得不再提朗讀的技巧和藝術。“故事不是拿來就講的,比方說文學作品會把誰誰說擱在後面,有聲語言就不能這麼講,就要挪到前面。許多文學作品比如,‘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這種童話有一定的寫作規律,讓小朋友有記憶的,會反覆好幾次,錄故事的時候不就不能反覆好幾次。”
在鞠萍看來,朗讀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更是傳遞和感染。鞠萍說這就與她爲小朋友講故事一樣,“前兩天我西安參加活動,分享一個繪本,故事充滿想象、充滿愛。我沒排練,上去就講。開始給我設了個座,高高在上,小孩都在底下,我看那有個沙墩,我一屁股就坐上去,‘寶寶過來,來來來,旁邊坐兩三小孩,距離一下縮短了,這樣才能感染到小孩,很親切。”
如果說父母沒時間給孩子讀故事書很遺憾,那麼把故事讀成生硬的教科書那就更糟糕了。“得親密接觸,學會扮演。孩子的爸媽在家裡沒事給孩子扮演扮演,孩子才覺得爸媽豐富多彩。”鞠萍說父母讀故事本來就是與孩子的溝通,一定要講究朗讀技巧,“看着啊,生硬的讀,跟生動扮演地讀,你說孩子喜歡哪個?再個,眼神得對着孩子”。
平時鞠萍工作也忙,沒時間陪孩子讀書,不過現在她也讓自己的朗讀藝術有了個寄託的載體,“我有時間也在錄,楊紅櫻老師的《親愛的笨笨豬》我就很喜歡”。
這種對朗讀藝術的追求,多源於鞠萍對自己多年的少兒主持高標準要求。
鞠萍姐姐主持的節目有個特色,跟小孩交流的時候,她一定要蹲下來、俯下身。“其實第一個開創把小孩和大人放在同一個水平上的,是方瓊,河北的一個節目,小朋友站在70釐米高的一個臺上。”這個舉動對於鞠萍來說很重要,不僅因爲這樣聊起來順暢,主持人也不用一會蹲着,一會立着,而且是因爲大人和小孩有了一個換位思考的過程,讓雙方都能體會到不同的感受。
舞臺:鞠萍姐姐的人設依舊
從單純美好的美女姐姐形象,到依舊單純美好的可愛阿姨形象,鞠萍姐姐的人設從沒變過。歲月在外表上留下了痕跡,可是她一張嘴說話,你就知道這又是一次滿滿的回憶殺。
“大風車吱呀吱喲喲地轉,這裡的風景呀真好看……”
聲音依舊,髮型還是俏麗的帶卷中短髮,笑容仍是標準露齒笑,鞠萍還是那個鞠萍姐姐。不過網友對年過半百的鞠萍評價標準卻停留在“胖瘦”上。“我在網上看了,他們說‘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出來’,都特別關心我的胖的問題,幾次(評論)都是又胖了、又富態了”。談到這裡,鞠萍笑着說,“鼻兒、眼兒、雙下巴都是自己的,從來沒做過。光輝形象要感謝化妝師和美顏相機。”
鞠萍心態很好,主動退居幕後做製片,她覺得要多給年輕人機會。知足常樂,是她常提的一個詞。在央視三十多年,不僅沒有自稱一姐,而且甚是感恩這樣一個工作崗位。
可以說,懂得感恩的人都曾十分幸運和努力。那時央視在找第一位少兒節目主持人,因爲考慮到播音專業出身的主持人不是特別能貼近小朋友,所以陳鐸老師推薦了當時還在北京幼師的鞠萍。就這樣,中專學歷、非專業出身的鞠萍,就順利PK掉了廣院的羅軍老師、李瑞英老師。
或許是職業使然,主動承擔調節現場氣氛、接梗、拋話茬,與鞠萍聊天總能你迎我往、笑意盎然,中間還穿插了即興的歌唱表演和豐富的肢體語言,更像是重回了小時聽鞠萍姐姐講故事的情境下,彷彿回到了當年央視少兒節目“大風車”熒幕前。“大風車”鞠萍姐姐的黃金搭檔之一董浩叔叔退休後曾在一次採訪中談及,“如果不會聊天,在央視早晚得被人排擠死”。如今的練達,鞠萍更歸功於情商,“情商就比智商要重要得多”。
崔永元曾在他的書中寫過,他覺得自己與小朋友並不合羣,但鞠萍就一樣。天生與小孩親近,主持時總給人一種幼兒園阿姨的愛意,是鞠萍主持的一大特色。“他就是捧我呢,他可不呆板,他好着呢,他的節目一說就特別平民化,他確實在書裡逗悶子,誇我,說天塌下來有我頂着呢,哈哈怎麼可能,就是說任何難事、不開心的事,到我這都化解了。”
怎麼自然怎麼來,是舞臺上的鞠萍。怎麼舒服怎麼來,是生活裡的鞠萍。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坐飛機候機從來不去VIP。“像最近飛機老晚點,我就特別高興地坐在大堂,就是候機大廳,犄角里往地上一坐,我先睡美了再說,其實也沒人發現,也用不着戴墨鏡。”鞠萍說這是件很美的事情,讓人心滿意足,生活無比美好。說偶像包袱沒有也不真實,她也喃喃自語:“我現在確實太胖,要減肥。”
出書:小故事和小隱喻
與許多央視名嘴一樣,鞠萍也出書。評價起自己的寫作風格,鞠萍說:“小故事裡有小隱喻吧”。
第一本自傳《萍聚》,講的故事就是鞠萍自己的成長軌跡。《七巧板》、《大風車》、《動漫世界》、《大手牽小手》,她把這四個節目安放在人生的每個站點,如果往細了說,大概每個節目背後的故事都能出本書來。兩年前,她和《大手牽小手》公益欄目去了很多偏遠貧困的地方。去西藏阿里雪域高原的孩子送冬裝;去資助青海脣齶裂、聽力障礙的孩子做脣齶裂手術、安裝耳蝸,去遵義赤水的貧困小學添新桌椅和2000多本圖書;去西昌當地彝族學校給老師發放30多臺筆記本電腦;去玉樹海拔4000多米的劇院演兒童劇、陪孩子踢足球、捐贈發電機。“我做製片人,天天出差,踩點錄製,在海拔8000多米的地方候機回家,高原反應,最後全組只剩3個人能站着幹活,我、美工師、音響師,紅果果和綠泡泡都躺牀上不行了,我十分心疼。他們年輕的工作人員要是出了事,怎麼跟他們爸媽交代?”鞠萍說到着急的時候,眼睛一下就紅了。
鞠萍把更多的牽扯不捨給了臺裡一起工作奮鬥的同事,而對於長期在學校寄宿的兒子,鞠萍則顯得“乾脆利落”。工作日沒時間,週末鞠萍就帶兒子去看世界,“晚上我也嫌煩,就給他聽我的磁帶。”雖然陪伴時間很少,但鞠萍對自己的教育理念很有信心。
鞠萍很細緻,教育理念來源於工作,也來源於生活中的觀察。“大人帶小孩去逛超市,琳琅滿目的商品都是高高在上,有些家長比較細緻,把小孩臉朝前,讓他們看到更多的視野、新鮮的景觀,使孩子和你在同一個視角來看世界。但我們很多家長把小孩的臉反過來抱着,怕磕着。”這些點滴感悟都寫進了她的書裡。
除了孩子與大人的平等交流,鞠萍覺得情商也比智商要重要的多。“我就在乎孩子見到大人能不能正常交流,有沒有禮貌,站有站相,吃飯有吃飯的樣子,比方說不浪費啊,不說瞎話啊,見到小夥伴會不會分享、懂不懂謙讓。”互聯網時代的孩子懂得不少,智商個個都不輸,但鞠萍覺得一個人基本的品格更重要,說大了就是修養。
“我昨天開了個小眼霜,我一看這個小盒,非常好,硬的,這種硬紙殼你還沒地找去,進口的皮特別好,翻面也不滑溜,直接裁成小條,幹什麼用呢?擱在口袋裡,標註每個U盤,每個盤都有什麼,這個是鞠姐音樂,那個是三八紅旗手的PPT,也不佔地,就這麼大。一個人的巧手要善於去發現和鍛鍊。”
《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裡有一集,小頭爸爸煩上班,想重新變成小孩,讓圍裙媽媽照顧,而大頭兒子又希望成爲不被家長管束的大人,於是兩人神奇地換了角色,到最後卻都覺得彼此不容易。“做個小孩真呀是不容易……”作爲多年的知心姐姐,鞠萍忍不住爲小朋友們唱起了調。
再拿童話來教育現在的孩子,更可能被吐槽不現實、不科學。童話故事於現實的意義,鞠萍認爲是追求真善美,無論什麼年代,都能找到光明、希望。“你們小時候一定看過《小蝌蚪找媽媽》,科學童話,我一直比較推廣看書儘可能要獲得知識,哪怕是百科全書。”鞠萍覺得這次京東評文學獎,榜中有不少中國的童話故事,這體現了中國的文化自信。
談及網絡小說與嚴肅文學的同臺競技,鞠萍認爲這是一件好事情。“以前是按門類、單位,京東文學獎這次非常廣泛,入圍的又很多新銳的作品作者,給大家更多的選擇空間,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京東方面是一個參考,媒體、用戶的這個票也佔一定的權重。無論你讀什麼書都是值得讚賞和鼓勵的。”
還有八年,鞠萍姐姐就退休了,她說自己雖然是中專畢業,但經過這麼些年的經驗,也指揮過好幾百人排練,目前算得上稱職。但歲月依舊不饒人,她常能感覺到年齡在現實中的反差,“現在我去幼兒園或者公共的場合,30歲左右的家長都是壓着小孩去跟我照相,‘這是鞠萍媽媽,快去照一張!’而小孩看到紅果果、綠泡泡就大喊,‘紅果果、綠泡泡’!”鞠萍笑着說,“就是這樣的一個區別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