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看世界》瑞典這國家，對人能信任到什麼程度
瑞典式的信任，如果從中國人的視角看過去，可能多少有些奇怪，有時甚至會覺得有些奇葩。
先來問個問題：
在中國，如果你在大街上撿到一張證件，想要還給失主的話，你需要怎麼辦？
01
有天我們在瑞典街頭撿到一張駕照，我們想找到這個人。
於是我們登錄了瑞典的一個公民信息網，輸入駕照上的個人信息，就輕鬆查到了他的電話號碼。
查到電話號碼之後，爲了避免打電話的尷尬，我用WhatsAPP聯繫了他。
WhatsAPP是一款介於微信和短信之間的APP，可以發送圖片、地圖、語音。和微信唯二的不同大概是沒有朋友圈，也不需要對方驗證，只要有電話號碼就可以聯繫對方。
WhatsApp在那裡的普及程度就和微信於我們一樣。
我發了消息給這個叫做Johan的瑞典人，很快就回復了，他非常開心。
因爲不想見面尷尬，我通過地圖跟他確認了方位，告訴他我會把駕照放在街角的一個超市，請他去拿。
瑞典收銀員拿到駕照很開心，就跟是他的一樣，拿出替全瑞典人民感恩的態度，感謝了我。
沒過多久，Johan發消息告訴我說，他已經拿回了他的證件：Thanks again.
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花費約半小時。
02
除了電話號碼，那個信息網站還可以查到包括配偶、住所（精確到門牌號）、名下的車輛信息、附近居民財物狀況，等等信息。
相信我們國人看到這已經開始覺得難受了。
這種信息完全公開化，雖然方便，但在我們看來，真的是極度不安全。
比如我們剛到瑞典的時候，被盜了一個旅行包，裡面有我們所有的證件，還有我們的鑰匙也放在裡面。
要知道，通過證件信息，就能查到你的住所，如果這時候正好還有你家的鑰匙……
如果是不慎丟失還好，但我們的揹包是被盜竊，接警的警察提醒我們說，那一帶的小偷幾乎都是癮君子。我們爲此甚至陷入了恐慌。
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安全漏洞，可瑞典人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03
說到鑰匙，有一天我們所在的公寓樓張貼了一張通知，說全區要統一換鎖。
不知道這種操作是爲什麼，可能就是以防我們這種，丟了鑰匙，又不去報備的，所以就過段時間統一更換一下吧。
爲什麼丟自家鑰匙還需要報備呢？因爲他們的鑰匙很厲害，一把鑰匙可以打開整片公寓所有的門，包括自家房門，以及樓下洗衣房、停車房、垃圾房、桑拿房等等……
所以在他們那，丟失鑰匙是要通知居委會的。更換鑰匙大約需要2000-3000kr，而且時間很長，所以有人就會覺得很麻煩，比如我們的房東，就找私人給我們配了一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憂心會被癮君子打開房門……
說回來。居委會通知要全樓統一換鎖。
他們張貼通知說，工人會在某一天一個確定的時間上門，統一換鎖，如果到時你在家，請你聽到門鈴開門，如果你不在家，他們就會直接開門。
當天我的鄰居們都不在家，他們真的就是直接開門換鎖了。
也就是說，居委會實際上是可以隨時打開任何人的房門的。而且他們也有權利這麼做。
我躲在貓眼後面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些五大三粗的工人，在門口好一通折騰，事後關上門揚長而去。
我想這些瑞典人，他們就不害怕嗎？家裡就沒有金項鍊嗎？
04
我們所在的那座城市——瑞典第四大城市，直到今年，我們離開前不久，纔在公交車上裝上了二維碼掃瞄裝置。
在那之前，這座城市也是有二維碼的，但並沒有掃碼設備，所以他們的乘車二維碼的使用方式，是給司機肉眼看一看。
司機看過一眼之後，你就可以上車了。
2020年2月之後，政府陸續在所有車輛安裝了掃碼設備，但因爲是初次使用該裝置，很多司機也搞不清楚狀況，設備時常出現故障，經常出現無法掃碼的情況，那種時候司機只能搖搖頭說：還是給我看一看吧，行了上吧上吧。
瑞典公交車費用是單程30kr左右。只需稍微「努力」便可省下這筆「鉅款」，我想應該讓很多人陷入過糾結。
05
從我們居住的城市烏普薩拉，到首都斯德哥爾摩，需要乘坐約1.5小時的城際火車，費用大約100kr/人。
我們第一次乘坐這趟火車去首都的時候，簡直驚呆了，因爲從上車到下車，竟然全程無檢票，上車時甚至連閘機口都沒有，火車是停在一個全開放的站臺上。
出站時倒是有閘機口，但卻根本不需要出示車票，有人過它就會自動開門。
所以第一次坐完這趟火車出站之後，我和小王面面相覷：我們是不是走錯道了？怎麼就這麼出來了？票，沒用到啊？
06
瑞典這個國家因爲人口稀少，鼓勵生育，因此對於養育問題有很多的關懷和保障。
其中有件事，是幾乎每一個處在養育階段的父母，看到之後都會讚不絕口的：
瑞典絕大多數的幼兒園，在週末的時候，都是開放的。（作者提供）
瑞典絕大多數的幼兒園，在週末的時候，都是開放的。如果想帶孩子進去玩，你自己打開門進去就好，除了室內不可進入，室外所有的玩具都可以隨便玩耍。
瑞典幼兒園密度很大，幾乎每一個街區，都有對應的幼兒園。
所以對於週末出門遛娃的父母們來說，每經過一個幼兒園，都可以自行打開門進去，是什麼感覺呢？
加之瑞典本來就有非常多開放式的幼兒園，所以在這樣的地方帶娃出門，是不是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07
還有一些小事，比如瑞典人的陽臺，我總覺得憑我的身手也可以徒手翻越。
整個城市幾乎沒有什麼攝像頭。所以丟了包去找警察，警察只能跟你聳聳肩說：沒辦法。
聖誕節瑞典人要買的聖誕樹，399kr一棵，就這麼堆在外面，無人看管。
每個人都塞滿購物車的情況下，多掃一件或少掃一件東西，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問都不會有人問一句。
遊樂場的入口處，幾乎就是無人看守。
負責售票的人員還要去做點餐、製備飲料等工作。有人叫他買票，他就過來，沒人叫，他就去忙其他的事。
還有很多超市，也都是可以自助結帳的。
總之，這個國家似乎到處是「漏洞」，到處是「空子」。
08
以上是對人「品質」的信任，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這個國家，對人的能力，也有高度的信任。
比如絕對沒有10086（中國移動電信客服）那樣耐心的小姐姐，在電話那頭不厭其煩地回答你的問題。
公交車、地鐵上，也沒有細緻到囉嗦的雙語報站：「叮，列車運行前方是公主墳站，去往公主墳站的乘客請在本站下車，本站客流較大，請提前到車門處，有序排隊下車。換乘10號線的乘客，請從xx下車。下一站是軍事博物館…We are arriving at Gongzhufen Railway Station……blabla……」
瑞典的公交車報站：叮，公主墳。
沒有人會爲你的「能力不足」買單，一切的事情你最好自己有能力搞清楚，否則付出的代價，可大可小，有時是一點尷尬，有時是巨大的麻煩，有時候還會讓你體會到「出點血」的痛苦。
左側是給自行車走的，行人若不遵守規則，會被糾正。（作者提供）
比如，如果你看不懂標識，或者你看懂了卻不執行規則，瑞典人會非常不介意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質問你到底看不看得懂標識：左側是給自行車走的，希望你能走在右側好嗎？
比如在瑞典，很多事情都是靠信件通知的，你沒看錯，是信件，稅務問題、教育問題、醫療問題，等等等等，幾乎都是靠一封信寄到你家，通知你做這個做那個，如果沒有及時處理這些信息，等待你的麻煩，可能像高速下錯口子一樣。
還比如在瑞典看病是需要預約的，從預約到見到醫生，至少半個月時間，有時候病都好了，還沒見到醫生，但你要是約了醫生卻沒去，你就會收到罰單——而你去看病，是不要錢的。
還有火車雖然無人檢票，但萬一碰到突擊檢查你卻沒有票，你收到的罰單大約是票價的10倍之多——我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肯定不是逃過票……是我們剛到瑞典的時候，一次小王坐火車，不知道一個國家的火車竟然是兩家公司運營的，買了一家公司的票卻上了另外一家公司的車，因爲他們上車不檢票，所以你根本無法在上車前獲知自己買錯票了，結果不幸遇到了突擊查票的。但好在最後他們認爲我們並不是惡意逃票，所以免於處罰，不過我們還是看到了那個嚇人的罰款金額……
還有，路上雖然沒有無處不在的警察和攝像頭，但你要被逮到違反交通規則，比如違停，收到的罰單金額會讓你一次就記住教訓。
09
最後總結一下，瑞典整個社會運行的底層邏輯，和我們是有着巨大的不同的。
因爲信任，看起來漏洞百出。也因爲信任，所以一切都很簡單。
然而又是爲什麼能夠做到如此的「信任」，根本的原因是什麼呢？留給大家去探討吧。
本文來源:鮮菇有話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