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政治分裂下的美國債務危機

旺報社評

美國總統拜登和財政部長葉倫上週連袂向選民喊話，警告衆議院若不提高政府債務上限，將會帶來嚴重的災難。2月初拜登就曾與共和黨籍衆議院議長麥卡錫就此議題溝通，但麥卡錫堅持必須大幅削減聯邦開支，拜登拒絕，至今雙方仍不願妥協。如果兩黨遲遲未能達成協議，美國聯邦政府最快可能在6月就無法應付政府固定支出，影響所及不僅是聯邦政府停擺，對全球經濟而言，更是一頭迎面而來的大犀牛。

迎面而來的大犀牛

美國崇尚個人自由，反對大政府，對政府財政紀律十分重視，因而有舉世少見的「舉債上限」制度，由國會訂定聯邦政府可以透過美國國庫券借入資金的限額。多年來美國政府預算赤字不斷增加，必須不斷舉債因應，一旦觸及上限，就意味借款授權用盡，必須提高舉債上限，否則就要面對債務違約和政府停擺問題，已成爲政黨惡鬥的戰場。

上月19日美國聯邦政府債務規模突破31.4兆美元法定債務上限，也創下歷史新高。葉倫連續致信國會，表示財政部不得不從1月19日起採取特別措施，避免債務違約。財政部的特別措施包括暫停一些投資並交換不同類型的債務，但手段用盡，最終政府會被迫停止其財政義務的履行，包括可能拖欠債務，聯邦政府也將無法發行新債和支付帳單，政府部分機構將停擺，影響美國經濟和社會運作，靠政府補助生活的底層人羣陷入困境，加劇美國自身混亂。如果政府無法向債券持有人支付，政府可能會拖欠其債務造成違約，影響美國公債信用評等，這將對美國經濟造成嚴重打擊，並可能使全球陷入金融危機。葉倫的示警絕非危言聳聽。

美國上次觸及債務上限出現在2011年，當時是歐巴馬政府的第1個任期，衆議院則由共和黨控制。歐巴馬推動的一些社福計劃，引發共和黨的不滿，他們認爲這些計劃將會大幅增加政府支出，推高債務。在共和黨領導的衆議院抵制下，達到債務上限，出現債務危機，政府因而停擺，最終歐巴馬政府被迫大量削減支出，換取衆議院同意調高債務上限，度過危機。鬥爭過程中還出現茶黨這一原本只是關注財政紀律的政治勢力，後來逐漸轉變成右翼團體影響至今。

將帶來全球性災難

相同劇本再度重演。白宮與衆議院分屬不同政黨，共和黨不僅控制了衆議院，更被少數極右翼分子裹脅，共和黨通過了新的立法規則，使提高債務上限變得更加困難。葉倫警告如果國會今年夏天不提高債務上限，經濟恐將會面臨可怕螺旋式衰退，但在目前美國政治極端對立情況下，恐怕言者諄諄聽者藐藐。

事實上共和黨內也缺乏共識，主流派不同意大幅刪減支出，右派對於刪減項目也沒有主張。美國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曼就指出，與其說共和黨極右派想要減少政府開支，不如說更想看拜登笑話。

民主黨則等着共和黨露出狐狸尾巴，投資家達利歐在一篇文章中寫道：「美國債券上限就像是一場鬧劇，讓一羣酒鬼來制定法律來執行飲酒限制，但是當達到限制時，酒鬼們就會進行一場滑稽的談判，暫時消除限制，讓他們可以繼續飲酒，直到達到下一個限制，那時他們就會經歷下一個滑稽的談判，繼續狂歡。」所以美國債務上限最終還會上提，但是必然經過一番極爲慘烈的博弈過程，兩黨都想利用這一議題來削弱對方力量。這個博弈的過程將不會限於財政議題，還有可能外延到政治、外交領域。

美國經濟復甦緩慢，衰退機率極高，聯準會爲了抑制通膨提高利率，如果美國政府債務上限無法順利解決，所造成的災難將是全球性的。因而在美中關係緊張當下，葉倫仍然希望訪問北京。中美軍事對話停擺、外交對話困難重重，經濟對話難度相對較低，較有機會維持。

迫近中的美國債務上限問題，臺灣除了要面對可能出現的全球金融波動外，也要面對更復雜的美中關係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