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從卡特夫人看選罷法修正案(朱雲鵬)

民進黨立法委員提案修正《公職人員選罷法》第108條文增定:「無故於投票所外,拍攝、紀錄或以他法標定他人進出投票所,經警衛或警察制止後仍繼續爲之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1.5萬元以下罰金。」(圖/本報系資料照)

美國前總統卡特夫人羅莎琳‧卡特日前過世,享年96歲。她是卡特總統的重要夥伴,卡特曾說:「在我人生中取得成就的路上,羅莎琳一直都是都是我平等的夥伴。當我需要她的時候,她給我明智的指導和鼓勵。」

她也是鼓勵卡特從政的關鍵人物。1962年她鼓勵卡特參加民主黨喬治亞州州議員初選,公佈的結果是他落敗。但她早就懷疑那次選舉會作票,所以事先安排表弟在投票所外計算多少人來投票;投票結束後,開票的結果顯示,投開票所公佈的「領票人數」遠超過她表弟所統計者。

他們採取法律途徑提起訴訟,法院後來判定該次選舉無效,重新舉行,結果卡特獲選,成爲民主黨的州議員候選人,最後並當選。就這樣,卡特走向政治長路,十多年當中自州議員開始,選上州長,最後獲選成爲美國第39屆總統。

在臺灣,有一件事卻正在立法院發生,就是有民進黨立法委員提案,要修正《公職人員選罷法》第108條文,增定:「無故於投票所外,拍攝、紀錄或以他法標定他人進出投票所,經警衛或警察制止後仍繼續爲之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1.5萬元以下罰金。」而且這個修正草案已經在5月時通過立法院內政委員會的初審,之後如果通過院會三讀,就會成爲法律。

這個法律若成立,卡特夫人當年要她表弟在投開票所外紀錄前往投票人數的事,在臺灣做的話,就會成爲非法,而需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1.5萬元以下罰金。請問立法院確定要這樣做嗎?

提出這個修正案的背景,依據提案委員所召開記者會的說明,是因爲在上次九合一選舉時「全民監票行動聯盟」在幾個投開票所外架設攝影機,計算領票人數,「干擾選民投票」。

但據瞭解,現行選罷法對此已經有規範,依據選罷法的規定,「在投票所四周30公尺內喧嚷、干擾或勸誘他人投票或不投票,經警衛人員制止後,仍繼續爲之,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1.5萬元以下罰金。」現在的修法,是要把30公尺擴充到任何距離。

據報導,「全民監票行動聯盟」理事長事後被檢方以違反選罷法起訴,但是日前一審宣判,理事長獲判長無罪。判決理由爲,該理事長架設攝影機的位置在投開票所外,沒有具體而積極之干預擾亂他人投票意志的行爲。看來,一審法官相信此聯盟之行爲目的在於統計人數,而非干擾投票。

民主制度建立不易,需要許多基礎。其中最要的,應該就是一人一票,人人平等。選舉的公正,以及各種有助於公正的措施或運動,對於民主的發展都是必要的且正面的。套用前卡特夫人醫療顧問、前立委高資敏的話,他們認爲作票就是假民主,就會造成竊賊當政,人民必受危害。卡特卸任總統後與夫人成立卡特中心,在非洲、拉丁美洲、亞洲就成立選舉觀察團,推動公正選舉、防止作票,就是在爲世界的民主開路。

上次選舉時「全民監票行動聯盟」的作爲已經進入法律程序,未來法院和人民都會對此有所評斷,但依據目前已知的檢方起訴資訊,現行選罷法已經有相關的條文可以規範。在這種情況下,執政黨的立法委員爲何提出修正草案,還要將原來的規範擴張、上綱?令人疑惑。

其實,立法院真正該做的事是設定程序,讓人民團體可以正式申請在定點,於不涉及選民人臉辨識的前提下,就排隊投票的人數進行統計。這種事,應該公開、大方的做,有何不可?讓所有有興趣做這種統計的人民團體或政黨,都可以事先申請,一如在公共場所遊行和集會一樣。

相信臺灣的民主,在這樣的設計下,會獲得更多的保障。最新的選罷法修正草案,禁止在投開票所任何範圍內的「紀錄」,其實是開民主的倒車。如果選務公正,不會灌票,有什麼理由要阻止排隊投票人數被統計?反過來說,選委會既然公正執行選務,應該歡迎各界人士來查覈其開票結果,增進其誠信纔對。我們希望立法院不要通過這個開民主倒車的修正案。

(作者爲東吳大學講座教授、前行政院政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