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RCEP，臺灣新南向的絆馬索（丁學文）

《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2日對菲律賓生效實施，至此RCEP全部15個簽署國均完成生效程序，相互實施關稅減讓。圖爲5月8日湖南舉辦RCEP經貿博覽會。（新華社）

現在這個世界，變化的節奏前所未有，各個區域三不五時就會冒出一個由英文字母串成的新名詞來提醒我們：地緣政治此起彼落不曾停歇。

如果你不是政經專業人士，肯定會被諸如日本力推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東南亞國協（ASEAN）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或是APEC倡導的「亞太自由貿易區」（FTAAP）與美國主導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等英文新詞搞得一頭霧水。

站在臺灣的角度，最多人看好的是IPEF和APEC，最想積極爭取加入的是CPTPP，最滿不在乎的就是RCEP，甚至有人一口咬定RCEP的鬆散以及雷聲大雨點小最不足懼，但我真心不以爲然。爲什麼？

隨着地緣政治的不停變化，所謂的「友岸外包」、「供應鏈韌性」正在重寫全球產業部署的新哲學，拜登政府的「小院高牆」搭配着針對中國的「定向脫鉤」更是逼迫許多企業從中國向東南亞地區轉移，繼續用過去的眼光看待現在的RCEP肯定會盲點叢生，甚至錯失冉冉上升的東南亞商機。

這個月初，隨着RCEP對菲律賓的生效，正式宣告了RCEP對東協10國和澳洲、中國、日本、韓國、紐西蘭等15個簽署國的全面生效。完整的RCEP橫跨了15個國家和22億的人口，加上高達26兆美元的總體GDP，RCEP儼然就是全球規模最大的經濟共同圈。目前仍然置身事外的臺灣真的可以繼續不在乎它？RCEP對臺灣的經濟發展真的完全沒有影響？

我的答案：當然要在乎，當然有影響。根據中國商務部研究院的《中國實施RCEP一週年評估報告》顯示，2022年，日本、紐西蘭、馬來西亞、泰國、印尼和菲律賓這些國家之間的貿易互通已經有了不錯的進展。更重要的是，RCEP第一次促成了中日韓市場的互相開放，並開啓了東北亞與東南亞經濟整合的新時代。而根據協定，區域內90%以上的貨物貿易最終將實現零關稅，順勢推動RCEP區域完成供應鏈一體化的建設。

更多人關心的是美國和中國怎麼看待RCEP的未來發展？我覺得嘛就是各懷鬼胎，但其實雙方圖謀一樣。以美國來說，中國以外的RCEP成員本來就是美國應該積極爭取合作的對象，否則怎麼建立所謂的「中國加一」供應鏈？對中國而言，在不需大幅調整經貿體制下加入RCEP最省事，然後藉由RCEP強化與其他成員國的連結更是降低美中脫鉤影響的最佳選擇。說到底，經貿結合最終爲了服務地緣政治的需求，這番司馬昭之心，其實路人皆知。

拉回臺灣，按數據來看，2021年臺灣約有70%出口至包括中國在內的RCEP區域。雖說因爲受到WTO《資訊科技協定》免稅的規定，臺灣的資通訊產業目前受到的影響不大，但拉長來看，臺灣出口至RCEP的非零關稅產品，像機械、紡織、食品及石化等產業就不可能不受影響。

另外，在地緣政治變化下，未來隨着RCEP的推進以及東南亞生產力提升，諸如金融、服務的內需商機，甚至正熱得發燙的電動車、能源建設都會漸次讓臺灣因爲無力參與而被迫邊緣化。當然，臺灣這幾年的半導體、資通訊產業表現值得鼓掌，但花無百日紅，我們已經看見臺灣出口連續9個月負成長，甚至去年第4季和今年第1季的GDP增長都是負數。隨着全球地緣政治的變化，產業板塊的挪移速度只會越來越快，過去的高枕無憂哪能保證臺灣產業的未來無虞？

綜合而言，雖然RCEP剛剛啓動，但在全球區域結盟蔚爲風潮之際，RCEP的作用肯定將會持續擴大，對沒有加入的臺灣而言，受到一定的排擠很難避免。更重要的是，臺灣不能總以過去的角度看待東南亞，我們都看見了疫情期間新加坡在資金、人才上面發生的磁吸效應，我們也看見了各個跨國企業撤出中國後，如何蜂擁而至曼谷、雅加達與河內。

隨着全球地緣政治的激化，東南亞的角色只會越形吃重，臺灣的新南向喊了多年不見成效，早就凸顯了跨足東協的不易，RCEP會不會成爲臺灣產業升級或重新部署的絆馬索，現在，沒人敢拍胸脯打包票說：不會。

（作者爲創投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