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元壽辭世譚門傳奇仍在續寫
圖爲《定軍山》中的黃忠(左,譚元壽飾)與趙雲(右,葉金援飾)。資料圖片
當今京劇譚派掌門人、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譚元壽於10月9日12時06分在京逝世,享年92歲。
雖然近年來譚元壽一直是坐輪椅出現在公衆場合,但平和、謙遜的他身體尚可,忽然駕鶴西去讓很多人意外。北京京劇院院長劉侗沉痛地說:“譚先生的去世,是北京京劇院的重大損失,也是中國京劇的重大損失。”
在京劇界,七代傳承的譚家是名副其實的梨園世家。1928年出生的譚元壽,其曾祖父譚鑫培爲京劇老生譚派創始人,祖父譚小培、父親譚富英均爲老生名家。1938年譚元壽入富連成社,從雷喜福、王喜秀、張連福、劉盛通、宋繼亭等學老生;從王連平、沈富貴、茹富蘭、錢富川等學武生,受到嚴格的基本功訓練,是元字科學生的優秀代表。他1949年自行挑班,1954年參加北京京劇團。
“譚元壽先生家學淵源,功底紮實。他的最大特點是文武全才、新老兼備。”著名戲劇理論家龔和德說,譚元壽不僅繼承了很多譚家戲,他還博採衆長,並向著名文武老生李少春學習,演出了《野豬林》《打金磚》等文武兼備的戲。尤其是演出《打金磚》時,邊唱邊做,高難動作“吊毛”“搶背”“硬殭屍”起得高、翻得帥、摔得脆,十分精彩。現代戲也是譚先生的長項,最著名的就是《沙家浜》。特別是在“堅持”一場的主要唱段中,他唱得挺拔高昂、波翻浪迭,鮮明地表現出人物英武豪邁的精神和必勝的信念。當年爲《沙家浜》設計唱腔的陸鬆齡晚年曾跟譚元壽次子譚立曾回憶說:“當時給你們老爺子設計的唱腔已經特別難了,但他唱起來還是有富餘。”
北京京劇院著名文武老生葉金援是譚元壽的表弟,也是舞臺上的合作者。“大表哥大我20歲,從我1966年進入劇團開始,他對我就是亦師亦友。”葉金援回憶道,“1980年我們在一起演出了整整一年,我經常給他演墊場戲,《定軍山》他演黃忠,我演趙雲,還給他配演過《桑園寄子》。與他合作,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對藝術的執着和嚴謹。演出中從未出錯,也沒有演得不到位,60歲時還能演有繁難撲跌動作的《打金磚》,這些都讓我受益匪淺。”
“是譚先生將我領上了文武老生之路,他是我的引路人。”天津京劇院著名文武老生王平告訴記者,他以前是學武生的,但譚元壽讓他拓展藝術道路,收他爲徒,手把手地教他老生戲,如《定軍山》《陽平關》《戰太平》等,《問樵鬧府·打棍出箱》也是譚先生加上頭尾,使之成爲一出完整的戲。“我排現代戲《華子良》時,老師也給予了很多指點和提示,使這齣戲成了我的代表作,也成爲京劇現代戲的成功之作。”王平說。
著名豫劇表演藝術家李樹建也與譚元壽因藝會友,成爲忘年交。李樹建說:“譚先生誇讚我的創新精神,說我演的《程嬰救孤》《清風亭》《蘇武牧羊》把京戲改得這麼好,他看了都流淚了。去年我在北京搞專場演出,他坐着輪椅到現場觀看。他還建議我把《程嬰救孤》中演孤兒的演員由女的換成男的,說這樣更真實。我每次到北京都要去看他,我覺得跟他學到了很多寶貴的東西。”
“譚派是北京京劇院五大流派之一,譚門第四代譚富英、第五代譚元壽、第六代譚孝曾、第七代譚正巖,都是北京京劇院的主演。”劉侗說,“今年受疫情影響,雖然無法劇場演出,但劇院將譚先生上世紀80年代排演的《紅巖》整理改編後以《許雲峰》爲劇名重新搬上舞臺,由他的孫子譚正巖主演,這對於老先生是一個很大的寬慰。而且他重孫子也出生了,譚門後繼有人,老先生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
“父親走得很安詳,面部平靜得就像睡着了一樣。”譚元壽之子譚孝曾說,因疫情尚未過去,所以不設靈堂,不給劇院增加負擔。“《許雲峰》原計劃11號、12號在長安大戲院演出,劇院領導擔心正巖會受影響,我們表示會排好戲、演好戲,我們相信這也是我父親的願望,也是對他最好的告慰,何況我們祖上已經做出了榜樣。”
譚孝曾告訴記者,1953年,他曾祖父譚小培過世,他祖父譚富英正在赴朝演出的半路上,趕回來簡單料理了一下又趕上大部隊赴朝演出。“我們祖輩老講,家事再大是小事,國事再小是大事,這就是我們的家風。1976年,我與閻桂祥結婚時,爺爺譚富英是我們的大媒,但定好了日子唐山大地震發生,我爺爺就說你們去唐山地震災區慰問演出吧,回來再挑日子給你們辦婚禮。但我們演出回來,爺爺卻病危了,最終故去了,沒能參加我們的婚禮。”七代傳承的京劇譚派不僅是梨園傳奇,更是家風立身的當代典範。
譚元壽故去了,但譚派藝術還將由後輩繼續傳承下去。譚家第八代已經誕生,譚孝曾表示,小孫子如果條件允許,性情也適合學京劇,就一定會學戲,繼承譚派藝術。“老百姓喜愛譚派藝術,我們一定會堅守、傳承並將之發揚光大。”(記者 蘇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