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中國和力》|原上海浦東新區管委會首任主任趙啓正:趕上浦東開發很幸運 不敢浪費一天
30年前浦東新區還沒成立時,趙啓正在上海市做副市長,分管的工作包括對外貿易、外事和辦公廳等七八項工作。浦東新區宣告成立,趙啓正接到任命,擔任浦東新區第一任書記和主任。時代選擇了他,他也有幸趕上了浦東開發這個有時代標誌性的事。
經過30年的發展,今天的浦東以全國1/8000土地面積,創造了全國1/80的國內生產總值,十五分之一的外貿進出口總額。浦東的開發,是一個城市化、工業化、國際化的過程。如今,通過浦東的開發使上海成爲一座和紐約、倫敦、東京、新加坡、香港平起平坐,能與世界經濟對話的大城市。百年中國看上海,30年發展看浦東。
在由本站新聞和毛鋪聯合打造的泛文化大咖深度訪談節目《毛鋪和文化錄·中國和力》的錄製現場,原國務院新聞辦主任、十一屆全國政協外委會主任、上海市原副市長、上海浦東新區管委會的首任趙啓正向知名主持人楊瀾講述了自己親歷浦東開發開放這波瀾壯闊的30年往事。
1990年浦東提出開發的口號和決心時,不僅世界輿論並不看好,國內也有不少質疑的聲音。但作爲參與者和親歷者,趙啓正堅定而富有長遠的眼光。他認爲,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實際是改變背後的文化。
作爲決策者,趙啓正有一種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科學發展觀。在最早規劃時,他就把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關係做到了整個經濟發展的規劃中,而且非常堅定地去執行,纔有了今天浦東這些讓人自由呼吸的綠地,有了城市新的面貌。正是他具備的這種先行的理念,科學的決策,才成就了今天的浦東。
浦東作爲與世界對話的一個窗口,很多的國際政要和知名人士頻繁到訪。其中,作爲政治家的基辛格三次來到浦東,流傳下一段佳話。其中有一次,已經退下來的基辛格住在老錦江,偷偷溜出來在南京路轉一圈後跟趙啓正說到自己的體會,他看到街上的人都在微笑。趙啓正向對方解釋,這正是體現了中國文化的核心——“和”。
毛鋪酒在 ”和“ 文化理念的貫徹上從一而終,堅持以“和而不同,匠心毛鋪”的理念爲品牌導向,勁牌旗下毛鋪酒將傳統白酒的三種香型原酒(清、濃、醬)融爲一體,一口喝三香,更有草本漿,科學配比與特殊工藝的調和,推陳出新,匠心工藝,最終形成了具有獨特香氣的蕎香香型白酒,飲之心有餘味,脣齒留香。
“站在地球儀旁邊思考浦東開發”。當年,趙啓正提議把這條標語貼到食堂。提醒所有的浦東干部要具備國際眼光、國際思維和國際戰略思想。作爲浦東奇蹟的創建者之一,也是見證者,趙啓正的定力和遠見也向世界證明了浦東開發是正確的行動,是言行之一的結果。
未來的上海和浦東又有着怎樣新的使命?浦東是否有被複制的可能?趙啓正在和楊瀾的對話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也展現出和力的能力和未來的圖景。
以下是《中國和力》與浦東新區第一任書記和主任趙啓正的部分採訪實錄:
1,封閉與開放:抓住機會,直面挑戰
楊瀾:今年是上海浦東新區成立的30週年,這三十年來浦東發生了這麼大變化,以中國1/8000面積創造了1/80的GDP,而且在中國改革開放進程當中的價值,不僅僅在數字層面,可能也在質的層面和觀念開放的層面。作爲浦東新區的首任管委會主任,今年您有些什麼樣的感慨?
趙啓正:我雖然是新區的首任主任,但不是最早一批的開發者,浦東新區改革開放的決策是老一代的革命家,也是比我年長的一些領導人,我是執行層的第一個主任。三十年取得今天的成就,可以說也是超出我們原來的想象,全國一致的努力,中央的正確領導,我們充分發揮了地方的積極性,最終做到今天,回想起來,浦東剛開發的時候是在1990年,世界輿論並不看好,它認爲我們浦東開發是一個口號,不是實際行動,最後證明了浦東開發是正確的行動,是一步一步努力的結果,言行一致的結果。
楊瀾:如果用一個詞來爲我們描述一下浦東開發之前的當時的經濟的狀態,您會用什麼樣的詞,當時我們面臨的最大一些經濟的問題和挑戰是什麼?
趙啓正:可以說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國際形勢也有很大的動作,比如東歐,中國本地是在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當中,很多都要重新創造,有很多新的障礙出現,因此在一部分黨和幹部當中面對這種情況,是有些躊躇,不知道怎麼做更好,就感謝鄧小平同志在1992年有一個視察南方的講話,他的要點就是我們不要錯過歷史的機遇,我們要更膽子大一些,要有闖的精神,甚至冒的精神,否則不能走出新的道路,不能做出新的事業,這個對我們全國人民是很大的鼓勵。對上海來說,上海本地的經濟發展顯然落後於廣東等地,也有一種躍躍欲試,但是不知道怎麼做的時候,視察南方講話就激動了我們,讓浦東新區一直在規劃中,並且開始做,新區並沒有成立,正式成立了是在視察南方講話之後決定的,1993年1月1日,立刻成立了浦東新區,作爲一個獨立的行政區存在了。這樣它在規劃上,在建設上面,就更快一些,更準一些。
楊瀾:您跟我說點細節,當時接到這樣一個任命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那天和在這之後,睡得着覺嗎?
趙啓正:我在1990年以前在上海市做組織部長,1991年6月做副市長,副市長分管的工作諸如對外的貿易,如外事,還有辦公廳等等七八項工作,這時候浦東新區還沒有正式成立,但是已經宣佈了浦東開發,因爲大家感覺這樣下去,涉及到三區兩縣的土地,指揮起來有點不太從容,向中央報告,立刻成立浦東新區,由我來擔任第一任的書記和主任。
當時的上海市的兩位領導是這樣跟我說的,吳邦國作爲書記說,三區兩縣這種體制是影響效率,你去了就要果斷,要說了算,要雷厲風行,不要客氣,我說我的性格恐怕不一定行,不行也行,就是這樣的。黃巾(音)同志說,最大的腐敗是土地的腐敗,所以土地全部由你負責,任何一個土地的批租,如果出了毛病唯你試問。這是集中的土地問題,涉及其他項目問題都是類似的,所以深感責任沉重。跟着就是選擇人才,浦東需要什麼樣人才,需要見世面比較廣的,有對外經驗的,對內有建設經驗的,有力量能團結一批周圍人的人,很快以上海市爲主,也少量選拔了外市一些人才,當時第一批人才是800位,和其他區1400位比,我們比較精煉,當時媒體號稱“800壯士”,跨過黃埔江,一定要建設好浦東,不能回頭的一種雄心壯志。
楊瀾:可以說時代選擇了你,選擇了這人羣來做有時代標誌性的事情。
趙啓正:我們有幸趕上這個時代,又有幸趕上浦東開發,又參與其中,很值得珍視的,不敢浪費一天。
楊瀾:您剛纔提到當時浦東提出開發的口號和決心,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持懷疑態度的,包括諾貝爾獎的得主米爾頓·弗裡德曼曾經說,這可能是一個“波將金村”,用俄羅斯過去的典故說這是一個花架子,當時面對這樣一些國際上的不同的聲音,甚至是一種質疑,您的反應是什麼?
趙啓正:我覺得我在國內外要明確表態,要用他們能懂的這種話去說明浦東開發的前景,這不只是中國的機會,甚至也是你們的機會。我在紐約演說的時候,我把浦東的遠景說了一下,上海是中國兩個經濟發達區,長江流域和沿海的交叉點上,你們進入了上海,就是進入了中國。轉過身去面對着太平洋,伸出左手對的是東北亞,伸出右手是對着東南亞,你們就進入了亞洲,這種機會你們要放棄嗎?他們一聽很有道理,我說美國人曾經有一本書叫做《Shanghai The Key To Modern China》(音),上海是進入中國的大門,有這本書,我們來,一定讓他們懂,講的是經濟,背後是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這樣他們能接受。
楊瀾:浦東作爲與世界對話的一個窗口,也有很多的國際政要和知名人士頻繁到這裡來,其實也是一個窗口讓他們看到中國究竟在往哪裡去,究竟在怎樣的發展。其中基辛格博士三次來到浦東,也成爲一段佳話,您跟他一直有這樣的溝通,他對於浦東,對於中國的看法,在這三次當中發生了什麼變化?
趙啓正:在美國他要做一個政治家,他一向認爲,與中國做全面溝通和接觸,對美國是有利的,即使在90年代初國際形勢不太好的時候,他仍舊堅持到中國來,到浦東並不止三次,但其中三次很重要,他說我要和中國政治對話,一定是到北京去,瞭解中國的經濟,就到上海浦東來了,因爲浦東的新政策代表中國經濟發展的方向。最初來的時候,給他看了地圖,這兒叫黃埔江,這兒叫浦東。第二次來的時候,給他看我們規劃的模型,是這樣的。第三次來,看到一些塔吊,這麼多塔吊,他說人家都說你們是政治口號,不是行動,我說是真正的行動,拜託請你在歐洲、美國多說說,請你介紹一些重要人物也來看看,請媒體來聽聽,他是看中國相對是比較準確的。
趙啓正:他有一句話,我印象很深,有一次是他已經退下來之後,行動比較自由,只帶了一位保衛人員,他行動很自由。住在老錦江,是上海的市區了,你很熟悉上海的,他一天中午,他沒有休息,自己偷偷溜出來了,在南京路轉了一圈回來跟我說,我有一個體會,我說什麼體會,我看到街道上的人都是微笑的,中國人的微笑像佛,我說非常感謝你這麼準確的判斷,因爲中國文化的核心就是一個“和”字,和氣、和諧、和善、和解我說都是複合字,和是複合字當中的關鍵詞,當然這個話變成英文就比較困難,你在場就好了。
楊瀾:我真的特別認同您的觀點,錢穆先生在對中國古典文化的梳理當中,就說核心是兩個字,一個是“和”,一個是“化”,這個化就是transformation,轉化、教化、轉變這樣一個化的過程,和就是首當其衝的一箇中華文化的核心詞,很有意思。
2,傳統觀念與全球化思維:理念先行 決策科學
楊瀾:在當時浦東開發過程中,讓您最頭疼的問題是什麼,比如當你意識到了中國和世界,彼此擁抱的這種重要性,而且有這樣一個國際視野的時候,普通工作人員或者普通老百姓他們的觀念是怎樣逐步轉變的?
趙啓正:最初浦東開發還是有很多人懷疑的,因爲原來太落後,當時很有名的話,寧要浦西一張牀,不要浦東一間房,不到浦東去。到今天大家都爭着到浦東去,因爲浦東的綠地多,浦東的房子好,交通方便,這完全是通過實際的進展來感動到大家。我們遇到什麼困難,我覺得最大的困難是關於人的,一個是大量的農民在短期內變成城市人,在歷史上像我們的父輩,您也是上海人,可能我們的祖先,像我這個年齡,爺爺輩還疏辮子,父親輩穿西服,會點英文了,我們這輩看到的是完全現代化的社會了。但是農民在十年、二十年內變成城市人,這在歷史上沒有。我對費孝通老先生說,浦東呼喚社會學,他很高興,爲什麼浦東呼喚社會學,我說農民立刻變成城市人,你們社會學家不要兩代人去接力棒的研究,你用十年、二十年就能研究這個問題,在學術上有收穫,我在浦東建設上有借鑑。
趙啓正: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實際是改變文化,這個花了很大力氣。
楊瀾:其實在90年代末,我也有幸採訪過費孝通先生,和而不同,美美與共,這是他最早成系列提出來的一個文化理念。
趙啓正:成了格言金句了。
楊瀾:想起來有很多感慨。您當時在辦公室裡掛了一幅字叫“惜土如金”,在那個時候還是稻田,都是養鴨子的池塘的時候,想到“惜土如金”,我覺得還是挺不容易的。
趙啓正:在改革開放中,我們其實遇到了一個很重大的問題,爲什麼小平說殺出一條血路,因爲我們改革開放必然觸犯原來的法律和法規,甚至觸犯原來的紀律,否則怎麼叫改革呢,但是觸犯之後怎麼處理它,首先是土地,中國的土地在農村是集體所有,在城市是國家所有,是公有制,並且中國土地從來沒有價格,土地不能夠出租,今天大家覺得習以爲常,租一塊地,不行的,我們憲法第10條第四款說了,任何個人和機構,不能夠侵佔、轉讓、出租土地,這是非法的。一個外國公司或者本國公司,說我要這塊地,我想蓋工廠,這塊地多少錢,不知道,因爲我不能租,上海就想來想去,得從根本上改善。在1987年12月,一個地方通過了一個《上海土地使用權轉讓辦法》,土地使用權這個詞原來沒有的,跟中央打了招呼,全國人大很理解,好的,我們立刻抓緊時間修改憲法,過了四個月,1988年4月,憲法中加了一句話,土地使用權可以依法轉讓。法在哪兒,當時這個法還沒出來,各地可以學地方法律,土地就是這樣開始突破的,浦東開發最初遇到很多的障礙,一一克服。
另外一點,我們浦東開發很多的做法,中外合資等等,是學習了深圳很多,深圳是開路先鋒,他們做了十年,小平同志看做的不錯,才下決心動上海,因爲上海是財稅的支點,如果支點出錯,中國經濟就受到損失了。
楊瀾:但是在這樣一個“惜土如金”的觀念下,您還是堅持保留了陸家嘴的綠地,是不是受到了諸如紐約的中央公園,一些城市規劃的理念的影響?
趙啓正:我們看到世界各地較好的城市,街頭都有綠地,像中央公園很大,我們也有,我們沒有那麼大,我們叫世紀公園,但你剛纔說的綠地是第一個故事,那裡有3500戶居民,不是很好的建築,是比較破舊的。在香港迴歸前一年,我們把它動遷了,那個時候真便宜,平均20萬一戶,就解決了7億,外地有報紙寫上海人真大方,7億收綠地,議論紛紛。
楊瀾:那個時代,的確20萬也是很大的數。
趙啓正:7億修綠地,不是浪費嗎?也有一個很友好的國外的投資者,有名的房地產投資者,說趙先生,您這個用的太大了,是不是交給我,我還是把你變現吧,我說上海人要呼吸,我們有一個喘氣的地方,就維持了。上海由此開始,一些爭論的土地在街頭上變成綠地了,現在好多了,這是第一塊,10公頃。
楊瀾:現在想起來這份遠見和定力還是很重要的,因爲寸土寸金的地方把它變成錢,變成收入多好。
趙啓正:您說的“惜土如金”的確是請書法家顧文森(音)先生寫好掛在辦公室的,外地或者本地想來租賃土地的,請到我的辦公室,先欣賞書法,他說我不太懂書法,不懂書法你也欣賞,你體會其中的深意,他體會來體會去,你是告訴我土地貴吧?我說是,不止如此,土地貴,你拿了土地,還有多少投資呢,你做什麼房子,做簡易的房子,我還不給你,你一轉手賣了,你賺了土地錢了,我造一個現代大樓、現代工廠可以,土地貴,土地上的投資密度還得高,這叫“惜土如金”,大家要記住。當時我們的規劃部門拿大紅幅寫上“惜土如金”,從二樓上放下來,因爲浦東土地太少了,很多地方是按畝來批租,按平方米,後來按建築面積,按平方米算價。
楊瀾:投資者見到您,一方面很興奮,另外一方面很頭大,遇到了一個斤斤計較的主任。
趙啓正:像賣中藥一樣,小車那麼小,幾錢幾錢的跟人家摳。的確是,現在不夠了,後來把南匯合併了,又建立了新片區,就是這個道理。
楊瀾:而且浦東先後有四個開發區。
趙啓正:外高橋的保稅區現在是自由貿易區,有張江高科技區,有金橋的現代工業區,陸家嘴是金融貿易區,我們增加了一個孫橋的現代農業區,把外國的好農業移到中國來,把實驗室的農業移到大田去,起一個雙向橋樑的作用。
楊瀾:現在看起來當初的規劃和“惜土如金”的決策還是很正確的,今天看到了它的價值,單位面積的產出的確很高。
趙啓正:說到這句話,補充一個數據,陸家嘴的金融區是1.7平方公里,我們當初規劃的時候,是420萬平方米,但是建的時候,由於高層建築,建的高了,所以470萬平方米,人家覺得很奇怪,怎麼這麼精細,一個地區建築面積420萬,結果470萬,誤差太小了,爲什麼470萬,金融區將來容納多少白領,每20平方米一個,47萬就是23.5萬個白領,這個數據怎麼來的,是我們考察了倫敦,考察了美國。20平方米一個,空的地方幹什麼,客人呢,來辦事的呢,現在上海市一共多少金融白領,沒有準確的統計,一般認爲30-40萬之間,所以相當一部分就是浦東這塊了,當初我們做的有收穫,做對了,如果沒做這麼多現代的金融大樓就不行。
楊瀾:您當時也提出一個站在地球儀邊上來思考浦東的發展,而且把這句話貼到食堂裡,人家可能覺得這是中央領導的事,或者市領導的事,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員工或者中層的管理層,我也要站在地球儀邊上來思考這麼大的問題嗎?會不會大家有這樣一些議論?
趙啓正:過這麼多年了,這個問題的確當時在一般職工中是存在的,跟世界有什麼關係,太有關係了,因爲浦東開發的目標是什麼,中央說的很清楚,首先對內是推動長江流域的經濟發展,對外我們要把上海建設成一個國際的經濟、金融、貿易的中心城市之一,這種中心城市全世界屈指可數,就是五六個,浦東由農村變成城市的城市化過程,由農業變成現代工業爲主的工業化過程,由閉塞的浦東變成通往全球的全球化過程,三個過程下,我們能夠不面對世界嗎?我們黃埔江的魚是不夠我們吃的,我們要吃太平洋的魚,要看世界的資本的流動,要看世界的現代科技的發展,要和世界交流信息。全球化這個詞當時在中國已經開始流行了,有的人說全球化不行,全球化對中國一定不利,我們不這麼看,我們認爲全球化對上海有利。
楊瀾:浦東拆舊建新之時,您爲了保護一座傳統民宅,甚至說:“這個有特色的建築一定要保留下來,我在世這是一個決定,我如果去世,這將是我的遺囑。這個當時的想法怎麼來的?
趙啓正:您瞭解的太清楚了。
趙啓正:日本電視臺來很有意思,NHK,1993年的時候拍過浦東,拍我的一天,目的是通過這個來表達浦東,過了多少年又來,五六年前又來了,問我拍哪兒,我說就拍這個地方,請你把攝像機放在這個舊居的地上坐在下面往上拍,就是屋檐和摩天大樓樓頂,拍在一個鏡頭裡,他說這個怎麼解說,我說上下五百米,前後一百年,他說好,可不是前後一百年嗎,實際現在不止500米了,已經600多米了,越蓋越高。
楊瀾:真的是一個觀念的問題,能夠有這樣的一個認知,有這樣一種定力,能夠把它執行下去,我覺得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說到外邊的發展,地面上的建築容易被人看到,而所謂的內功或者整個團隊組織結構的一種前瞻性、全球性的思維,以及這種執行力,其實是更加可貴的一種財富,這個內功您當時花了一些什麼功夫?
趙啓正:外功的結果,我們叫硬成果,你看得見,一個樓,數字,GDP,對外貿易,人均收入,公路、橋樑外功。內功,你怎麼想的,怎麼做的,對還是不對,這是內功,現在總結出來,算軟成果,不挖掘就丟了,抽出來看一看。剛纔你已經注意到了,在地球儀旁邊思考浦東開發,這就是內功,如果你不在地球儀旁邊思考浦東開發,怎麼來那麼多資金,怎麼把它向世界標準看齊。這類的話還有,剛纔談到了規劃,我們形態規劃,一定要服從功能規劃,功能是什麼,這裡是金融區,一定是金融功能,因此建築要服從它,這裡是醫療區,要建醫院,什麼樣的醫院。房地產的規劃,房屋的規劃,是社會規劃,規劃出一個社會來,陸家嘴規劃出一個白領工作和生活區來,並不只是規劃樓,生命在人,所以你的規劃看的是建築設計是圖紙,實際上心裡想的是社會規劃,規劃出一個什麼樣的人文來,這點也是慢慢體會,如果沒有這個,你築巢引鳳,鳳不來就空了,不是沒有這種例子,國內外都有。
楊瀾:我想到1997-1998年的時候,當時我在香港工作,正遇到亞洲金融風暴,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有一個報道,上海浦東的新的樓宇,空置率很高,當時大家就說,完了,蓋帽了,有點冒進了,是不是蓋出來沒用了,在那樣一些歷史性的困難和挑戰面前,當時您的信心有沒有受到衝擊?
趙啓正:當時一些外國記者寫了文章,也有諷刺我們的,說浦東投資是不是陷阱,來了可能要一場空,一方面我們積極的聯絡投資者,進駐者,一方面我也做了解說,我說基礎設施,基礎建設,一定要考慮到明年後年五年十年,我說一個孩子給他做衣服,要考慮他長大了能不能穿,我們是很節省的,所以五歲的孩子我們做了七十歲的衣服,也是不足爲怪。同時我們也積極的協助已經投資者克服困難,中國儲蓄高,還是有貸款能力的,所以很多投資者深感上海政府是幫忙的,給了他們很多的貸款,另外他們準備付給我們的土地租金,我們還交,是裡外一條心越過了這個事情。
楊瀾:還有未來,未來的上海和浦東又有什麼樣新的使命,另外您覺得浦東有沒有被複制的可能?
趙啓正:這兩個問題太好了,都問今天浦東這樣了,往下怎麼辦,浦東本身要繼續發展,南匯區進入之後,臨港新片區,那邊有大小鞍山,隔着海有一個港,所以叫臨港新片區。新片區要有新的規劃,其中對於芯片、電子、人工智能等等都要加重,甚至有人說等於浦東新的長征開始了,有幾年做頭,而且土地還有不少。
不止如此了,現在中央說的很清楚了,特別是紀念浦東改革開放三十週年,習總書記講了浦東要在新的條件下,要有高水平的改革和高水平的開放。另外要成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引領區,任務太重了,具體任務也提了,你們要本地建立新的片區,這已經做了,科創板要在上海上市,就是以前上市的多數是一般的現代企業,現在用於科學技術風險較大,但是大家願意把民間資本引入科創,這也是大事。第三個,長江三角洲,你們要實現,是江浙安徽發達地區,三角洲是最近的,上海一枝獨秀不行,要建立城市羣。在國外都有城市羣,紐約有城市羣,倫敦有城市羣,東京也有,關西都有城市羣,一個城市獨秀不算好,要城市羣,顯然長江三角洲是最好的城市羣,現在有五個城市羣,第六個必定是長江三角洲,當然廣州也是不錯的,也可以是第六個,也可以是第七個。
在習近平總書記講話,慶祝三十週年後,一些記者訪問我,你怎麼描述長江三角洲,我說長江三角洲各城市像一列車,這個列車不是就是一個火車頭,而是動車組,每個城市都有動力,當上坡的時候車頭拉不動,後面車的動力往上頂,到後面上不去前面使勁拉,我們這個合力,今天是“和”的文化,我們節目就叫和力,長江三角洲號,叫三角洲號動車組出發了,今天也希望搭乘你們和力的平臺,向外說一說。
楊瀾:展現了和力的能力和未來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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