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洲河之變(人民眼・生態治理)

茅洲河在深圳市區蜿蜒流淌。  新華社記者 鄧 華攝

小朋友在位於茅洲河畔的燕羅溼地公園嬉戲。  資料圖片

引子

10月1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週年慶祝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必須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實現經濟社會和生態環境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

2013年8月,本報社會版“民生調查”欄目曾刊發《深圳茅洲河 幾時能變清》一文,報道了深圳最大河流茅洲河及其支流污染嚴重,影響着流域內300萬人的生活環境。2013年3月廣東省啓動《南粵水更清行動計劃(2013―2020年)》,茅洲河流域水環境綜合整治工程被列入其中。

如今的茅洲河,水清了。

茅洲河發源於深圳羊台山北麓,往西北蜿蜒流淌,在深圳寶安區和東莞長安鎮交界處注入伶仃洋。全長31.3公里的茅洲河,流域總面積388平方公里,在深圳境內有311平方公里,幾乎佔到市域面積的1/6。

然而,一段時間以來,茅洲河流域曾聚集了約5萬家工業企業,其中電鍍、線路板等高污染中小企業衆多。因長期超負荷污染排放,茅洲河成爲珠三角污染最嚴重的河流之一。

2015年底,深圳舉全市之力打響水污染防治攻堅戰,堅持治水、治城、治產一體推進,通過戰略層面抓統籌、主體層面抓協同、流域治理包乾、環節治理貫通等舉措,努力補上水環境治理欠賬。

根據《南粵水更清行動計劃(修訂本)(2017―2020年)》及《廣東省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實施方案》要求,2020年茅洲河共和村斷面水質需達到地表水Ⅴ類標準。2011年至今,共和村國家地表水考覈斷面氨氮指標已從33.7毫克/升降至1.31毫克/升,爲1992年以來最好數值。自2019年11月起,茅洲河水質達到並保持在地表水Ⅴ類及以上,流域內45個黑臭水體、304個小微黑臭水體全部消除黑臭。

症 結

跨界河流,多頭治理,時常“這邊治理那邊污染”

10年前,深圳寶安區居民鄭彩娟搬進衆和花園小區,小區距離茅洲河僅100米,“打開窗戶,經常能聞到刺鼻的臭味”。在枯水期,她曾經看到河道里的底泥像柏油一樣黏稠。

水中的問題,根子在岸上。那時,茅洲河流域內共有工業企業約5萬家,其中重點監管企業795家,另有餐飲、汽修等企業1.36萬家。

2013至2014年,茅洲河連續兩年被列入廣東省掛牌督辦的十大重點環境問題之一。

“早在2007年,茅洲河治理之路就已開啓。”深圳水務規劃設計院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王健介紹,先是3年的防洪排澇治理,2010年起,深圳市又啓動水環境治理工程,先後建成沙井、鬆崗、光明、公明4座污水處理廠新建污水乾管300公里、支管161公里。

然而,2016年底,中央環保督察組來到深圳實地調查,給出這樣的反饋意見――流域內污水管網仍有2000公里缺口,每天有約31.4萬噸污水直排入河(東莞一側還有15萬噸),導致54條幹支流全部爲劣Ⅴ類水,其中40條屬黑臭水體。

當地認真反思並開展調研:問題的癥結出在哪?

“爲了儘快取得成果,整治工程多是在比較大的幹流末端截污,而在工廠社區等污水排放源頭,截污納管、雨污分流等措施都不到位。”王健說,“看上去幹流的水質一時得到改善,但‘漏網’的污水還是源源不斷排入‘毛細支流’。”

對此,在深圳開了21年茶餐廳的潘進輝很有感觸。2018年底,當工作人員進駐寶安區新橋街道萬安小區開展管道作業施工時,潘進輝不太配合,“施工帶來出行不便,機器作業也有噪音,影響生意不說,還要求我在後廚安裝隔油池。”

直到工作人員把他請到作業現場,順着地下管道找到餐廳排污口,潘進輝一下子蒙了。“排污管道分佈錯亂,有的管道之間口徑不同,對不上,有的直接接到了雨水井。”潘進輝的態度180度轉變,“我說這幾年沒少截污,河水咋還那麼髒,我這就安裝隔油池!”

正如潘進輝所見,單是污水收集,前些年因爲幹管、支管、接駁管等分別由市、區、街道、社區四級投資,各自委託的施工方“各掃門前雪”,已建管網不成系統,存在大量斷頭管、錯接亂排管,管網與污水處理廠建設也不同步。“數字上看,管道鋪設了不少,但相當一部分沒有發揮應有作用。”深圳市水務局排水管理處幹部孟浩說。

直到2016年2月,經公開招標,中國電力建設股份有限公司與中國電建集團華東勘測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聯合中標了茅洲河流域(寶安片區)水環境綜合整治項目工程總承包,一攬子包下河流治理、污水管網等六大類工程46個子項目,多頭施工問題迎刃而解。

長期以來,茅洲河治理還存在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不同步等問題。

茅洲河是條跨界河,流經深圳和東莞兩市。

2016年上半年,經過治理的茅洲河全河段平均綜合污染指數同比下降34.2%,水質整體呈好轉趨勢。但在當時,位於東莞一側的茅洲河干流治理尚未進入實施階段。“如果東莞一側沒有完成入河污水截排等河流綜合治理,茅洲河水質污染問題仍然無法解決。”這成爲時任寶安區環境保護和水務局局長朱桂明的一塊心病,“全市相關區和職能部門之間,以及城際協調不暢,多頭治水,難以實現流域統籌治理,時常‘這邊治理那邊污染’。”

治 水

攜手攻堅,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同管同治

“今日日常巡查發現:塘下涌東莞側有兩處異常排口,經現場監測,氨氮濃度分別爲50.3毫克/升、26.6毫克/升,爲重度黑臭。現場照片如下……”

深圳市生態環境局副局長尹傑在“茅洲河攻堅衆志成城廳長市長羣”信息裡,發出了這樣一段話。

不到半個小時,東莞市茅洲河流域綜合整治現場指揮部現場指揮張紹培回覆:“長安康翔東路維修主管網,正在進行的導流措施因一家工廠不當卸貨而中斷,導致溢流,現正在處理。”

水的流域性、污染的跨域性,使得治水相關地域、部門、單位、層級的系統性、協同性至關重要。2015年底,《深圳市治水提質工作計劃(2015―2020年)》出臺,深圳聯合東莞成立茅洲河流域綜合整治領導小組,兩地聯手實施流域統籌、系統治理。

爲加強跨區域協同治理,廣東省委主要領導掛點督辦茅洲河流域污染整治,數次赴現場督導推進,強調要堅持全流域系統治理,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同管同治,一個標準管到底,省市協同,齊抓共管。由此,茅洲河全流域系統治理駛入快車道。

“根據近5期‘一週一測’監測數據新陂北支紙託廠處深莞交界斷面氨氮、總磷濃度等普遍超標,分別高於地表Ⅴ類水均值的10倍、2倍,單次測得最高超標14倍、11倍,導致茅洲河一級支流新陂頭河依然重度黑臭……”去年2月,在定期舉行的茅洲河流域污染綜合整治協調會上,深圳市提出議題。

深圳市生態環境局水生態環境處副處長羅華銘介紹,茅洲河33條一級支流,有9條在東莞;452萬流域內總人口中東莞有72萬,每日產生污水25萬噸。此次出問題的新陂頭河位於深圳市光明區,但其支流新陂頭北支發源於東莞市黃江鎮,其21.62平方公里的流域面積主要在東莞市境內。

拿到監測數據後,深圳市生態環境局工作人員聯繫光明區倒查,一路向北溯源發現,主要污染來源於新陂頭河北支上游電塔處的深莞交界斷面,對下游水質有重大影響。

深圳市生態環境局、光明區建議:東莞市完善市政排水管網,實施雨污分流;加大對新陂頭北支上游片區(東莞轄區)的工業企業環保檢查,嚴厲打擊偷排、直排、超標排污等各種環境違法行爲,確保工業污水經處理達標排放,實現茅洲河2020年底前達到考覈要求的目標。

問題提出後,現場分析、現場部署、現場落實――廣東省生態環境廳廳長魯修祿主持,東莞市分管副市長領任務……今年10月26日,新陂頭北支喜德盛、河口兩個斷面最新監測數據顯示,水質分別達到地表水Ⅴ類和Ⅳ類,均已達標。

這樣的聯席會議,從2018年12月至今已先後召開了14次,共部署76項重點問題的整改任務,推進解決了深莞之間一批跨界支流整治、界河清淤和生態補水等問題。今年初,深莞兩地生態環境部門啓動聯合交叉執法行動,按“2名異地執法人員、1名屬地執法人員、2名監測人員”交叉配置執法組,“統一部署、協同執法、互通信息”。1至9月,累計出動執法人員968人次,檢查企業250家次,立案處罰企業6家,限期整改企業132家。

而在深圳市內,茅洲河流經光明、寶安兩區,市水務、生態環境、住建、城管等職能部門之間,區與區之間,市、區、街道、社區之間,也在“一張圖作戰、一盤棋統籌”。

在深圳市水務局會議室牆上,一幅“深圳市2020年水污染治理作戰圖”掛在中央,圖上粉、藍、黃、綠、白不同色塊,把茅洲河流域的分段分片清晰地劃分出來。“我們成立了茅洲河流域管理中心,‘廠、網、河、站、池、泥’等在流域管理中心統一調度,初步破解了茅洲河流域內不同行政區劃、不同層級和不同單位之間調度不暢、多頭管理的問題。”深圳市水務局副局長、市水污染治理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龔利民介紹。

不久前發生的一次緊急跨區調水,是流域管理中心打的一場漂亮仗。

“那天下午,承接寶安區石巖街道來水的鬆白路污水乾管的一個檢查井不斷涌出污水,還淹了附近的變壓器。經過檢查發現,問題出在上游寶安區管理的浪心污水泵站,需要連夜檢修。”深圳市茅洲河流域管理中心主任曾亞回憶,“問題是,連夜檢修,其間不停產生的污水怎麼處理?”

工作人員把目光投向了5公里以外的光明區的水質淨化廠。下午5點接到請求,流域管理中心立即組織各有關單位實施污水調度,一個多小時便安排妥當――先啓用臨時管道,將片區產生的污水臨時轉輸至光明水質淨化廠;當泵站開始恢復生產後,再將污水重新輸送至屬地的水質淨化廠。

“擱以前,沒有市一級層面的流域管理中心統籌調度,很難想象這種跨區調水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又會溢流出多少污水。”曾亞慨嘆。

在深圳市,全流域系統治理的“總協調人”是廣東省委副書記、市委書記王偉中,他擔任茅洲河市級河長。茅洲河治理以“河長制”促進“河長治”,按照“橫向到邊,縱向到底”“區域與流域相結合”的原則,現設市、區、街道、社區四級河長178名,從幹流到溝渠溪塘等小微水體全覆蓋。以寶安區爲例,自2017年以來,市、區、街道、社區河長共巡河近3萬次,協調解決問題6683項。

治 城

全流域控源截污、雨污分流,下足繡花功夫

龍津涌發源地沙井街道辛居路,只見兩個出水孔汩汩冒出清水,不停注入修葺一新、鋪滿鵝卵石的涌道中。清水順流而下,在窄窄的巷道中蜿蜒穿行,沿岸造型古樸的老樓、彩繪的房屋牆面映入眼簾,勾畫出一幅小橋流水般的城中園林圖。

“你可能想象不到,河裡清澈的水,就來自2公里外的沙井水質淨化廠,進廠之前是兩岸排放的生活污水。”寶安區水務局工程一部部長唐曉斌說。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記者注意到,兩邊建築物牆體上是長短、寬窄不一的白色管道。通過這些管道,家家戶戶排放的污水先進入污水處理廠,處理達標後,再作爲生態補水迴流河道。

一方面新建污水處理廠,提高處理能力,採取措施控源截污;一方面實施雨污分流,逐個小區、街道排查改造管網,暢通支流和“毛細血管”。“市委和市政府明確要求‘巴掌大的黑臭水體都不能有’。”唐曉斌說。

龍津涌流經的沙井古墟,是深圳四大古墟之一。隨着城市發展、人口增長,原本清澈見底、魚蝦成羣的龍津涌變得污染嚴重。“過去,河涌兩岸都用圍板包裹得嚴嚴實實。後來我們到現場調研,打開圍板,看到水裡都是漂浮的垃圾。”沙井街道黨工委委員張宇說。

要啃下龍津涌污染這塊“硬骨頭”,必須截污納管。可週邊幾個連成一片的舊村落中,擁有大量歷史風貌建築及多家文物保護單位,拆不得;兩側老舊城中村房屋密集,地基淺,一挖容易塌陷;走在狹窄巷道里,對面來個人都得側身通行,別說機械進駐,連人工搬運材料進來施工,都騰挪不開。

如何破題?市、區、街道幾番調研、論證,明確整治方向:下足繡花功夫,把舊管道一條條重新梳理,把整個片區內上千座房屋產生的污水全部收集起來,“不讓一滴污水進入河道”。

施工場地不足,機械無法運轉,作業人員便人擡肩扛,先把污泥、垃圾清運出來。可接下來,河道狹窄,集納各家排出污水的主管,往哪埋?

設計方給出的原方案是把河道拓寬5米,而這意味着要拆除3萬平方米的房屋。那段日子裡,設計、施工人員絞盡腦汁,一個個方案被提出、否決、再提出。一天,凝視着正在清淤的河道,工程師陳都突然靈光一現,隨後的碰頭會上,他提出了一個大膽設想:清淤後,河道變深了。是不是可以利用多出來的40至60釐米空間,把河道做成上下分隔密封的兩層,上面一層是正常的河道,下面一層走污水。

“這突破了常規設計思路。”“下雨時大量垃圾流入河道,下面的一層會不會堵?”一時間,討論熱烈。唐曉斌覺得,這個方案可以一試。

於是,施工人員挨家挨戶摸查排污口,接出的管道往下穿過河道,直插“負二層”精心設計的排污溝。排污溝再接上外面的排水乾管,無縫隙、全閉環地把污水運送至水質淨化廠。“去年11月項目完工,一年來運行效果穩定。”唐曉斌說。

截污納管到“最後一公里”,必須進家入戶,更需細緻入微。從光明區西部的鵝甲山上,茅洲河左岸的一級支流玉田河汩汩而來,蜿蜒流淌。陽光下,河水清冽,銀灰色的羅非魚在水下游動,閃閃發亮。

“多虧了河道整治工程,讓家門口的河流變美了!”玉田河田寮大道段社區居民陳廷龍感慨。原來,隨着經濟發展,田寮社區在玉田河沿岸建起大量商鋪和住宅,河道被完全覆蓋,變成了“地下暗河”。要讓這段700米長的河道“開蓋”,十分不易。

“河道上有近3萬平方米的商鋪建築,社區物業、社區居民,我們一家家做思想工作、清拆動員。”田寮社區黨委委員麥強光說。

在寶安區新橋街道萬豐社區,同樣有近百家商戶。社區開展“排水管理進小區”工作,對住宅小區、工業區、商業區、城中村等的排水管渠進行全鏈條、全覆蓋、精細化管理,把污水管和預處理系統接到每一戶人家。

“市場賣魚賣菜,很容易產生污水,每個鋪位都要安裝3個池子,完善三級預處理設施;理髮店產生的毛髮很容易沉積管道,要安裝毛髮收集器;餐館要安裝隔油池等。”深圳市寶安排水公司副總經理劉旭輝說,“要管到最後一公里,管到最源頭,確保雨污分流效果。”

2016年以來,茅洲河流域投入資金399億元,新建污水管網2042公里,完成小區、城中村源頭改造2482個,同步新增污水日處理能力94萬噸,實現“污水全收集、收集全處理、處理全達標”。

治 產

產業轉型,騰籠換鳥,使生態效益轉化爲經濟社會效益

深圳青島啤酒朝日有限公司和茅洲河的前緣,直到20多年後,才又重新接續――公司於1994年投資建廠,1999年竣工投產,次年便生產出了青島純生啤酒。

“作爲造酒企業,自然和水有不解之緣。當年選址在茅洲河邊,就是考慮了這一點。”公司總經理王吉堯說。

不承想,啤酒廠建好後,茅洲河水質已大變。“到要生產的時候,發現水已經不行了,不得已只能從別的地方取水。”王吉堯說,原本,“茅洲河畔”是公司想好的賣點,可到了真正量產出貨時,每逢有客商來考察工廠,反而不得不跟人家強調:“釀酒的水絕不是從茅洲河來的!”

今年,爲呼應和對接茅洲河碧道“啤酒小鎮”規劃,深圳青島啤酒朝日有限公司斥資500萬元,打造了純生之旅博物館和啤酒觀光長廊。茅洲河邊,新建的啤酒花園和啤酒觀光長廊串聯一線,現代化的工廠、優雅的氛圍,讓每一位消費者暢飲美酒的同時,盡享茅洲河今日美景。

如今,茅洲河流域內共建設溼地公園6座、親水平臺31處、沿河綠道215公里,打造出以碧道之環、溼地公園、水文化展示館、特色水閘、啤酒花園等爲主要節點的生態人文紐帶。到茅洲河畔遊玩的人數迅速增長,今年國慶長假單日遊客超過1萬人次。

啤酒廠在茅洲河畔的故事,是茅洲河水質蝶變的見證,也折射出茅洲河沿岸產業佈局的變遷。曾經分佈兩岸的大量工業企業,正在經歷轉型升級、騰籠換鳥。

寶安區新橋街道是茅洲河流域人口數量最多的街道,“50多萬人口,5000多家企業。”新橋街道黨工委書記衛樹強介紹,“企業規模有大有小,部分沒有排污排水設施。”

茅洲河治理開始後,新橋街道首先對企業進行分類。“高污染的低端製造業,是重點清退對象;清退出來的空間,給高產出、低污染的現代產業讓路。”衛樹強說。

生產車載香水的高科技企業沙彼高儀器(深圳)有限公司,舊廠區區位交通不便,周邊配套跟不上,發展受限。位於茅洲河二級支流潭頭河旁的福新發工業園,之前集中了54家小作坊企業,產值低,污染重。“我們對租約沒到期的企業以租金補償的形式予以清退,沙彼高公司順利搬進工業園。”衛樹強介紹,從2017年至今,新橋街道共清理“散亂污危”園區8個、清退企業211家,騰空面積14.74萬平方米。

覃昌勇2016年來到景創工業園管理處工作,每天早上6點,他都會準時來到園區西面的蓄水湖邊跑步,見證了茅洲河一級支流羅田水的治理變化,“過去這裡是臭水塘,現在環境變美了,工業園區三面環水,空氣清新,站在岸邊能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水草。”

與之相伴的,是工業園的轉型。位於寶安區燕羅街道的景創工業園,2017年曾被燕羅街道通報爲“散亂污危”工業園。這裡曾經有20多家作坊式小企業,涉及塑膠、五金、化工、噴塗等行業,污染大,產值低,所有企業年上繳稅收僅幾百萬元。如今,工業園區只有主營電子類產品的景創科技有限公司一家企業,年繳稅卻達2000多萬元。覃昌勇說:“公司還配套建設了無塵車間,投資新建了一套消防系統和水處理系統。”

4年多來,茅洲河流域共清理整治“散亂污”企業(場所)5714家,淘汰重污染企業77家,流域經濟產業正朝形態高端、結構合理、質效更優的方向轉變。

“跳出治水看治水,深圳把治水、治城、治產結合起來,以治水倒逼流域空間開發格局和產業佈局優化提升,使更多生態效益轉化爲經濟效益、社會效益。”深圳市水務局局長鬍嘉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