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慢是錯?馬拉松收容車的故事你經歷過嗎

收容車上衆生相。本文圖片均來自紐約時報

經常參加馬拉松跑者,常有這樣一句調侃,“沒有坐過收容車的跑步生涯,是不完整的。”

所謂的收容車,其實是專門負責在賽道上“撿”那些身體不適或者堅持不下去的跑者,以及到賽段關門時間依舊沒跑完的“慢蝸牛”們的大巴

如果你有機會走上這輛大巴,你會發現裡面又是另一個“跑者世界”——不甘失敗的受傷者,找各種藉口的“墊底”跑者,還有給所有人都送上鼓勵和問候工作人員……

美國《紐約時報》就特意跟蹤報道了一場馬拉松比賽的收容車,還原了在這輛略顯“殘酷”的大巴上,從司機到警察再到跑者,是怎樣的一副“衆生相”。

他們有各種“上車”的藉口

“我懇求警長讓我盡力去完成比賽,但是當時他的回覆是,‘不可能,你必須上收容車’。”66歲的跑者佩吉·佩諾回憶起自己走上收容車前的那一幕,還是有點不甘心

佩諾參加的是在佛羅里達州最著名的七英里大橋上舉行的一場路跑比賽。很多人認識這座大橋,還是在施瓦辛格的電影《真實的謊言》之中,不過這些年,七英里大橋被人們反覆談起,也是因爲橋上的這場跑步賽事

在這座實際長度6.8英里(約合11公里)的大橋上,每年都有1500名跑者全美各地趕來,體驗墨西哥灣跑到大西洋美景

沮喪的跑者。

不過相比於令人陶醉風景,嚴格的賽制就讓不少跑者感到扎心。因爲七英里大橋是高速公路的一部分,也是連接佛羅里達羣島南北的唯一陸路,所以比賽從七點開始,到九點就必須向來往的車輛開放。

所以,從鳴槍後的一小時開始,三輛收容車、一位志願者和一位當地的執法人員,就開始在路上“撿”那些受傷或者跑得太慢的參賽者

“有很多跑者對被趕上收容車感到極度失望”,多次擔任志願者的珍妮特·奧切斯勒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但還是有不少跑者會讓奧切斯勒很意外。

她記得有一位女性跑者由於不想被收容車追上,特意提前準備了一件印有“擊敗該死的收容車”標語T恤。可惜,她最終還是上了車。

“跑在最後的跑者看到收容車在身後時,會得到一點額外的‘動力’,會跑得稍快一些,不過改變並不大。”

而收容車司機多麗絲·霍金斯最有體會的就是,每一位跑者在上車前都努力掙扎,然後上車之後就開始各種吐槽、抱怨和找藉口。

79歲保羅·佩泰克在上車後解釋,“我拉傷了腹股溝肌肉,因此錯過了8周的訓練。”

帕特·布里茨則說,“我之前從來沒有跑過超過8公里的比賽”,所以他在上車時還拎着一個包和防曬霜

64歲的房地產經紀公司老總吉姆·哈德森則說得更直接,“實際上我更喜歡打高爾夫球。”

韋斯特班德和選手溝通。

“殘酷世界”的一點點溫暖

在那些不得不因爲各種原因退賽的跑者眼裡,收容車確實是一種很殘酷的存在。但在這份殘酷中,有不少溫暖的瞬間。

相比於中國的收容車配備的是一名志願者和一名裁判,美國收容車上坐的一般都是警察。就如這場在七英里大橋上的比賽,收容車每追上一名跑者,門羅縣的副警長韋斯特班德就會把參賽者“趕上”收容車。

當然,他的方法是儘可能地安慰被迫退賽的跑者,然後給他們送上鼓勵的掌聲。這麼多年來,他也摸索出了一些特別有效的方式,比如非常誠懇地告訴參賽者,“如果是我自己去比賽的話,永遠也不可能跑到終點。你們已經很有勇氣了,明年還有機會。”

而在那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跑者上車後,迎接他們的一般都是車上“難兄難弟”最真誠的掌聲和歡呼,以及一枚特製的參與獎牌

賽事的主辦方也知道,每一位參賽者都希望能夠堅持跑到終點,收容車其實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政策,但是由於比賽要利用公共交通資源,所以主辦方不得不讓步和妥協。

按照《紐約時報》的報道,其實在美國,大部分賽事都是這樣“絕情”的。

以擁有“世界最美賽道”的大蘇爾馬拉松爲例,它沿着加利福尼亞從大蘇爾到卡梅爾的太平洋海岸高速公路,風景美到令人窒息,但由於借用了高速公路,所以比賽對每一名跑者有嚴格的時間限制:

如果他們不能在5小時5分鐘內跑到34公里的位置,他們就無論如何必須退賽。

今年3月舉行的紐約半程馬拉松也是如此。最後一批出發的跑者必須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跑完10公里,如果他們的速度再慢一點,就會被強制退出比賽。

最後,大約10名跑者在休斯頓街和23號街附近被攔了下來。工作人員和警察給出的理由就是,“爲了保障紐約城市交通的順暢。”

不過,還是有不少在收容車上“生悶氣”的跑者會想盡辦法鑽空子

就如在七英里大橋上的這場比賽,一位車上的“乘客”突然趁着大家分神,衝下了收容車,然後從副警長韋斯特班德身邊溜走,就這樣一路跑到終點線,還收到了其他不明真相的觀衆們的掌聲。

那一刻,車廂裡一片寂靜,一位女跑者突然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那纔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本應該跑着衝過終點。明年我還會參加比賽,我會做更多準備,我不會再坐收容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