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留給了那片火紅——福建寧德90後消防戰士火場救人壯烈犧牲

新華社福州5月5日電(記者王成)晚春時節,閩東大地巍峨的山巒雲霧繚繞,豐茂蔥翠的山林一片蓬勃生機。在羣峰環抱的柘榮縣,一個23歲的鮮活生命卻與這個世界告別了,只把青春留給了那片火紅。

2日凌晨,福建省柘榮縣消防大隊柳城中隊副班長姚爲君,在火場參與救援一名被困羣衆時,不幸被坍塌的牆體埋壓,經搶救無效壯烈犧牲。這位孝順懂事的兒子,這位樂觀開朗、熱愛攝影、喜歡唱歌的好戰友,這位總是衝在最前線、求知慾強烈的“90後”消防戰士的代表,就這樣永遠地沉睡了……

英勇的挺進 壯烈的犧牲

2日凌晨4時許,一陣急促的警鈴聲刺破了黑夜的寂靜。在東獅山腳下的柘榮縣消防大隊營區,姚爲君和戰友們在沉睡中被驚醒,他們熟練而迅速地穿上戰鬥服,疾步從二層宿舍跑下樓,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輛消防車就轟鳴着向十多公里外的火場進發了。

就在剛剛,寧德消防支隊指揮中心接到報警,柘榮縣乍洋鄉南洋村一民房突發大火,有羣衆被困。

火情就是命令!茫茫黑夜裡,戰士們抵達火場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掙扎在火海里的雙層磚木結構民房,熊熊的火焰把墨黑的天空映得通紅。三把水槍向大火漫射開去,火勢很快被控制住,但現場激動的羣衆大喊着:“還有個95歲的老人困在裡面!”

按照戰鬥部署,整裝待命的柳城中隊中隊長陳東戰鬥員範晨以及姚爲君,立即以前後位置挺進火場。走在最前面的陳東回憶,火場內全都是煙霧,二樓的木質樓板已經燒塌,他們計劃繞過一根豎立的支撐石柱進入屋內。

砰!身後一聲厚重的悶響讓陳東心裡一顫。他扭頭一看,走在最後的姚爲君不見了,地上橫七豎八覆蓋着碎石條、燒焦的廢渣雜物。“爲君!爲君!”他和範晨大聲地喊着戰友的名字,卻沒有任何迴應。

“爲君被救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灰,身上有多處擦傷,奄奄一息。”參與救援的柘榮縣消防大隊柳城中隊排長楊新傑說。

姚爲君第一時間被送往柘榮縣醫院,閩東醫院兩名專家也趕來協助搶救。但在2日清晨7時許,年輕的姚爲君還是永遠地離開了。此時,距離他的23歲生日只有半個月了。

“穿上了這身軍服,我們就沒有別的選擇”

姚爲君的猝然離世,讓戰友們頓時陷入悲傷之中。與姚爲君一同經歷了生死時刻的範晨,還是與他同一宿舍的室友。3日清晨範晨還在幫他整理牀鋪,捏角、捋平線條、平整被面,範晨的眼眶裡泛着淚花:“他是我的好班長,更是我的好哥哥。”

楊新傑2日下午帶記者來到了還在冒着濃煙的火場,一看到戰友被埋的方寸土地,這位剛強的老兵忍不住背過身去,雙臂在矇住臉抹着熱淚。楊新傑說:“爲君說過,穿上了這身軍服,我們就沒有別的選擇,消防戰士從來就不懼怕危險,磕掉牙往肚子裡咽也要挺過去。”

入伍近三年的姚爲君,不知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危險了。在柘榮這個人口僅10萬的山區小城,由於千峰萬嶺、地形複雜,幾乎每年臺風季節都會遭受暴雨、地質災害的襲擊。正是接受着風雨淬鍊,讓姚爲君很快蛻變成一名合格的戰士。

柘榮縣消防大隊教導員徐興成回憶說,2015年夏天,強颱風蘇迪羅”持續的強降雨導致柘榮縣崗後坪村發生一起山體滑坡事故,造成多人被困。姚爲君主動請纓,徒步一個多小時抵達災害現場,連續10個多小時戰鬥在一線,全身佈滿泥土,徒手挖出被埋遇難人員。

2016年被任命爲中隊副班長後,姚爲君更以百倍的精神奮戰在一線崗位:他同時擔任着中隊文書,在繁重的任務之外經常加班加點,只爲完成一篇信息報道;在火災現場,他往往衝在最前線,總是第一個要求去扛出危險的燃氣罐;他熱心幫助戰友,曾爲照顧新兵,一個人給十幾個空氣瓶充氣,一直到深夜……

一個“90後”消防戰士的責任夢想

在柘榮縣消防大隊二樓的一面牆上,福建省消防總隊公示通知的一份“成績單”引人注目,掀開密密麻麻的表格,姚爲君的名字赫然在列。今年3月,他通過了部隊院校招生考試的預考,如果沒有這次意外,他今年6月將會再次走進考場,參加全國招生統考。

在營區學習室,楊新傑找出了姚爲君生前的書籍資料,在一整套“軍考突破”系列考試用書、半尺厚的真題和模擬考卷以及一小摞紅紅綠綠的筆記本上,姚爲君用樸實的字跡寫下了一首首唐詩宋詞一串串數學公式

“爲君是一個懷揣夢想的好青年,他心裡還有一個沒有實現的 軍官夢 。”徐興成說,營區規定晚上九點半就要熄燈,姚爲君經常到學習室看書到夜裡11點多,他一直希望考上軍校繼續深造。

在姚爲君手書的《獻身公安保衛事業志願書》中,他寫道:“參軍入伍是我從小的夢想,自參軍到了消防部隊後,對我來說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在這裡我覺得實現了自身的價值和人生的意義。”

2日上午,姚爲君的父親姚仲連從老家福州羅源趕到了柘榮,這位49歲的淳樸農民兩眼已經哭腫了,嘴裡在念叨着:“他一句話也沒留下來,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兒子回家”。兒子入伍快三年了,從來沒有休過假,姚仲連來柘榮看望過兩次,去年秋天的那次竟成了父子之間的永別。

“兒子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危險,他總是說在部隊各方面都很好。”姚仲連悲慼地說,“他說考上軍校就申請休假,他還一直勸我幹活不要太累,說過幾年就要扛起這個家……”

五四青年節之際,營區內辦起了一期主題爲《重溫、責任、夢想》的黑板報,其中有這樣一段話:“前進的道路從來不是平坦的,鋼花在淬鍊中迸射,彩虹在風雨後飛揚,讓青春之光在執着追求和不寫奮鬥中更加奪目。”這何嘗不是姚爲君短暫而精彩一生的真實寫照呢?

(原標題:青春留給了那片火紅——福建寧德90後消防戰士火場救人壯烈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