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徐福如何抵達日本的?──未酬邦國中興之83(朱偉嶽)

日本徐福研究會等團體來到岱山紀念徐福東渡。(新華社)

傳說徐福帶領三千童男童女去了日本,而日本也有傳說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在日本和歌山縣新宮市)登陸。傳說就是傳說,華夏中國的三皇五帝也是傳說。前文中許多秦始皇祭祀的先祖,實際都是傳說中的三皇五帝中人物,都變成秦始皇故事中的一部分。今假設徐福奉秦始皇之命,帶領三千童男童女去了日本爲真,以當時的航海知識及能力,這華夏海上第一位探險大家徐福,如何抵達日本?

古人的動力來源除了兩手兩腳或勳物如馬匹外,就是風力了。故古時的船隻要靠手劃腳蹬或風帆外,還要注意洋流的流向,洋流既可增加船行速度,也可使船速變慢;甚至船隻的動力不足時,會使船隻偏離航向或倒退。

筆者年輕時在美國求學,有同學在波士頓的哈佛及麻省理工,前往拜會時,在哈佛大學的販賣部中,買了個頗精緻的地球儀,該儀在其海洋之上,標有全球各地洋流的流向。試看當年徐福要帶三千童男童女渡海赴日本,我們若從今天的地圖上直觀,江蘇省南部和日本九州島在同一緯度線上,因此從江蘇南部港口看準太陽升起的方向直航,就可輕鬆到達日本。但這是現代的事,不是徐福當年可能辦到的。

首先江蘇南部和日本九州島之間橫跨約9個經度,故江蘇南部和日本九州島兩地真實不靠陸地的距離應約爲800公里,而當年槳船的速度,尤其是長程長時間划槳,每小時能走5公里就不簡單了,何況依地球儀上洋流方向的標示,這地域的洋流多爲南北向,故徐福的船隊若走這航線,最大可能以每天走120公里計,也要七天七夜纔可能到達。

徐福的船隊,依以後鄭和下西洋27000人有300艘艦船估算,起碼要有30~50艘大小船隻,何況那時的船隻,不會比一千多年以後明朝的船隻更好,故數量可能更高一些。好了,這是不小的船隊,如何編隊航行,相互間如何通信不會失落,3000多人起碼七天七夜在海上,要生存下去的吃喝拉撒睡等問題如何解決,似乎都說明在那個時代,由江蘇南部直航日本九州島這航路,似不可能存在。假如徐福其人其事存在,他從華夏中國東渡日本,一定採用當年已相當成熟的地文航海技術,大致上就是沿着海岸走,跨過一些近岸的島嶼,逐步向前的方式,這樣吃喝拉撒睡等問題,也可在暫時靠岸登陸時得到解決。據大陸學者的資料,似認同這推判,說徐福東渡日本的行程,大約如下:

一、從山東琅琊山附近的港口出發(即齊、吳海戰地或爲今之青島港,公元1945年中華民國海軍軍官學校發祥地),北上成山角(今山東東北角),航程約300公里,有順洋流,中途應靠岸休息一次。

二、成山角西航至芝罘島,航程約120公里。

三、芝罘島赴蓬萊頭(山東半島左尖端),航程約100公里。

四、自蓬萊頭沿渤海灣中廟島羣島北上至遼東半島老鐵山,航程約180公里,中途應靠岸休息一次。

五、從遼東半島老鐵山向東北航至鴉綠江口,航程約500公里,沿途有長山羣島,或中途休息4~5次。

六、從鴉綠江口沿朝鮮西海岸南下至今南韓西南角,期間約有6個緯度的距離,航程約667公里,沿海岸應休息5~6次。

七、從今南韓西南角東北向南韓南端的釜山,航程約450公里了中途應靠岸休息3~4次。

八、從釜山經巨濟島南下對馬島了,航程約250公里,中途應靠岸休息2~3次,整個朝鮮半島對日本來說,相當於一座陸橋,僅一個對馬海峽之隔而與大陸地區相連。

九、從對馬島到日本九洲,其中若經過壹歧島,航程約150公里,若不停壹歧島直奔九洲,航程約250公里,中途應靠岸休息2次。

十、到九洲後沿九洲北海岸經日本關門海峽進入日本瀨戶內海;關門海峽狹窄處僅寬700公尺,其北面一地稱馬關,就是公元1895年李鴻章赴日本簽訂《馬關條約》,賠款並割讓澎湖、臺灣的所在。徐福船隊繼續東行,到大阪灣東側和歌山新宮町熊野灘,這地是今日本第二大城市南西方約100公里頗有水草之地。自到達九洲,沿岸尋找,最後到達和歌山新宮町熊野灘的航程,也已超過6緯度即600~700公里,沿途休息應5次以上。

據日本的傳說資料,徐福是率五百童男童女到達和歌山,也就是說,徐福從離開第一站山東琅琊山附近的港口出發時的三千童男童女,經過中途荒野地休息及到達港口(每次以3~4天計),徐福的船隊離開中土已近半年,若爲秦始皇逝世時前後的夏季離開山東,此時到到和歌山的徐福,已是日本的嚴冬,從傳說的人數上看,這約半年及沿途共約3500公里的航程,童男童女沿途死亡、逃亡或脫隊失蹤者約2500人,徐福再想走,也走不動了;和歌山和那裡尚有的水草,就變成徐福的仙山仙藥了。據日本《和歌山縣史蹟名所志》中記:「秦徐福之墓在新宮町,墓前石碑刻徐福墓;相傳昔秦始皇時,徐福率男女500人,攜五穀種子耕作農具等渡至日本,在熊野津登岸,從事耕作,養育兒女,子孫遂爲熊野之長,安穩渡日。」本文所稱童男童女沿途死亡、逃亡或脫隊失蹤者約2500人者據此。

上面的敘述,是對傳說中徐福東渡日本一事可能達成的推論,較之由江蘇南端向東直航日本可能多了。就這次航行的艱辛和危險度而言,徐福之東渡日本航行,不輸千年後鄭和之下西洋,亦不輸哥倫布已有向西直行可到中國的海圖背景,哥倫布僅率3艘百噸內船隻及90名海員,發現了所謂新大陸,這片早爲華夏先民,經白令海峽入住,或殷商遺民,被周武王驅趕可能遁往,或鄭和七下西洋之時,其第一分遣艦隊司令周聞,第二分遣艦隊司令洪保,第三分遣艦隊司令周滿等,早於西方哥倫布、狄亞士(Bartolomeu Dias,公元1451~1500年)等約80多年前,就探測了所有新舊大陸地域,測繒世界地圖,後爲西歐航海界所用。我們試看西安始皇帝陵埋藏物的部份出土,就被其宏偉氣魄所震撼,那徐福東渡的可能性就更爲可能了。

徐福東渡,有其人其事應爲真,否則以始皇帝之尊,何可能被這位方士忽悠,而願發三千童男童女,助其尋找仙山仙藥,是徐福廣博的知識與見聞,讓這位帝王折服。始皇帝有很不錯的知識水平,當年秦國繁盛,許多知識份子前往秦國謀求發展,影響到當地人的工作機會,許多謀臣遂縱恿始皇帝下逐客令,一如清朝末季時美國之排華。其時李斯任職秦廷,亦爲客卿之一,獨排衆議遞上有名的《諫逐客書》,其書乃雄文一篇,洋洋灑灑近千言,概爲:「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爲過矣。…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始皇帝驚覺,罷逐客令,並升李斯爲廷尉,相當於今之大法官。另秦始皇讀到韓國公子韓非所着《孤憤》等文字,嘆說:「唉呀,我若能和這人交往,死何憾焉。」

韓非是荀子的入門弟子,是當年學霸之一。《孤憤》等文字內容,必令始皇帝心慼慼然。《孤憤》內容概爲:「智術之士,必遠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能法之士,必強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奸。人臣循令而從事,案法而治官,非謂重人也。重人也者,無令而擅爲,虧法以利私,耗國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爲重人也。…智士者遠見而畏於死亡,必不從重人矣;賢士者修廉而羞與奸臣欺其主,必不從重臣矣,…大臣挾愚污之人,上與之欺主,下與之收利侵漁,朋黨比周,相與一口,惑主敗法,以亂士民,使國家危削,主上勞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於上,臣有大罪於下,索國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無論古今中外,如《孤憤》中所稱之重臣,在各政府中無所不在,亦爲始皇帝必然警覺之處,徐福之能與始皇帝周旋,必具過人神采。另三千童男童女,以部隊編制看已屬一個師,首領應爲將軍,始皇帝也可能派人協助管理,始能有序長程探險,故徐福定非文弱書生,而屬勇武之士。香港學者衛挺生有《徐福入日本建國考》,該書於民國66(公元1977)年亦在日本翻譯出版,據稱至今未見日人提出系統性而有據的反駁意見。臺省一客屬作家彭雙鬆先生於民64~70(公元1975~1981)7年之間,先後8次赴日本實地考察,在民71(公元1982)年6月發表了《徐福即神武天皇考》一文,是進一步論證香港學者衛挺生的觀點。本文不敢說徐福即日本的神武天皇,但認爲徐福有其人其事,其人亦頗具勇武神采,是頗有資格被人疑爲神武天皇的人。

(作者爲前中科院第二所資深研究員)

【未完待續,朱偉嶽專欄每週日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