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80後上位,父子身家300億

01、蘇州老兵的“三板斧”

蘇州,從來不缺少造富故事。

自明清時期至今,在蘇商文化的薰陶與發展下,孕育出不少富豪,登上歷史課本的張謇、波司登老闆高德康,甚至被中國民間恭奉爲“文財神”的范蠡,也有生於蘇州地帶的說法。

而一手打造了亨通集團的創始人崔根良也是其中之一。2023年10月的《胡潤百富榜》上,崔根良與其子崔巍,以高達300億元的財富,再度穩居蘇州十大富豪之列,比上一年整整增加80億元,也成了崔姓首富。

崔根良的財富來源,是以亨通集團爲核心的龐大資本版圖。Choice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亨通集團總資產達920億元,不到6年實現翻倍,同期營收也達到500億元。憑藉亮眼的表現,亨通集團長期成爲中國企業500強等榜單的常客。

目前,亨通集團控制着4家上市公司,且爲蘇農銀行的第一大股東,市值合計超500億元。這些公司中,不僅有老牌光纖龍頭亨通光電,還有崔根良最近幾年不斷收於麾下的鋰電池材料供應商盟固利,農獸藥廠商瀚葉股份,以及印尼上市的PT VOKSEL ELECTRIC TBK,並共同組合出亨通集團。

不過,上市超過20年,且集光纖網絡、電網、海上風電、海底光纜建設等業務於一身,並位列光纖網絡領域前三名的亨通光電,依舊是亨通集團最爲核心的企業。2023年前三季度,亨通光電實現營收351億元,達到亨通集團同期總營收的七成。相比之下,盟固利、瀚葉股份的合計營收不過22億元,甚至不及亨通光電的“零頭”。

1月31日,有近20萬股東的亨通光電發佈最新業績預告,預計2023年實現淨利潤20.58億~23.75億元,同比增加30%~50%,扣非淨利潤18.79億~22.33億元,同比大漲22%~45%。要知道,去年前三季度,亨通光電的淨利潤雖達到17.87億元,但增速卻低於全年平均水平的近一半,因此第四季度出現明顯回暖。

至於亨通光電這位亨通集團核心的誕生,則與崔根良發跡故事中,成功打出的“三板斧”有關。

上世紀90年代,通信兵出身的崔根良,在退伍不久後,憑藉多次爲當地鄉鎮企業充當“救火隊長”角色,在幫助企業起死回生的同時,也積累下了一定的經驗、關係與信譽。隨後,嗅到通信行業商機的崔根良,想在此發力,可奈何既沒有資金,也沒有技術,如何創業成爲擺在他面前的難題,而一個“借力”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誕生。

▲(崔根良)

他先是1991年,與江蘇省通信電纜廠合作,通過讓對方參股和技術支持的方式“借雞生蛋”,第二年又與實力更強的武漢郵電科學院合資創辦公司,成功入局光纖生意,實現“借梯登高”。到了第三年,實力大增的崔根良,獲得與日本企業商談的機會,不僅從美英等國家引進先進流水線,還爲後續產品出海有所鋪墊,而這就是“借船出海”。

僅三年時間,崔根良便通過上述“三板斧”,迅速實現資本跳躍。而崔根良能夠成功,不僅是善於藉助外界力量達到自身目的,更與能在時代背景下能夠抓住機會有關。

上世紀90年代中期,隨着社會發展,國家開始對通信線路升級,並佈設“八縱八橫”光纜幹線工程,迅速站穩腳跟的崔根良成功抓住機會,帶領亨通進入發展快車道,並做到通信電纜產銷量全國第一。不過,崔根良深知,光纖技術纔是光纜通信行業的核心所在,但受技術困擾,崔根良一度只能“乾着急”。

可崔根良想不到,就在自己一籌莫展之際,機會來了。

21世紀初,一場全球互聯網泡沫破裂的到來,使得光通信行業受到重大沖擊,國內外一片哀嚎,又一次看到機會的崔根良,不僅迅速以“白菜價”收購設備與工廠,還藉機網羅到不少人才,爲攻克光纖技術打下基礎,而亨通光電2003年的成功上市,更是解決了資金難題。

萬事俱備,崔根良便帶領團隊,通過研究國外技術並加以改造的方法,不僅成功研製出價格相比國外,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光纖及相關配套,更是令亨通光電進入高速發展期。2004年,亨通光電的營收還只有6億元,到了2014年便突破百億大關,並在2017年突破200億大關。

可就在亨通光電高歌猛進之時,一場危機也悄然而至。

02、大膽嘗試留下的隱憂

2019年,61歲的崔根良,迎來人生中的又一次考驗與抉擇。

由於4G建設進入尾聲,加之我國光纖用戶滲透率超過90%大關,使得光纜的需求大幅下滑,並出現嚴重產能過剩的情況。在招標價格下滑等影響下,亨通光電不僅營收下滑,淨利潤更是腰斬,從26.47億元降至13.4億元,並在2020年繼續出現13.48%的下滑。

受此拖累的亨通集團,營收也在2018年~2020年,從468.86億元降至457.24億元。

其實,自2016年開始,亨通光電與亨通集團的營收與利潤的增速,便已達到頂點,並開始呈現下滑趨勢,只不過2019年達到一個低點。也正因此,身爲亨通集團靈魂人物的崔根良,不得不開始尋求新的業務增長點,並開啓新一輪的嘗試,而海洋業務就是一大主攻方向,主要平臺依舊是亨通光電與亨通集團。

崔根良先是在2019年,通過亨通光電以3億元現金和發行4764萬股份,合計10億元的價格,拿下華爲海洋51%的股份,增強在海洋通信行業的話語權,華爲還因此成爲亨通光電的第三大股東。但Choice數據顯示,華爲方已在2021年第四季度退出十大股東行列,按同期第十大股東持股0.52%的情況來看,或已套現離場。

2020年年底,亨通光電進行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增發,並獲得高達50億元的資金,而主要目的就是深遠海風電安裝平臺以及跨洋海纜通信項目的建設。項目建成後,可以繼續鞏固亨通光電在海上風電工程等領域的份量,只不過,3年過去,亨通光電依舊錶示,平臺還在建設中。

其實,除在海洋領域的發力外,崔根良還通過亨通集團,不斷將版圖的觸角向外延伸。而亨通集團增資成爲蘇農銀行的第一大股東,正是2019年的事。

2021年5月,亨通集團還出資13.52億元,競得主打農獸藥業務的上市公司瀚葉股份的14.32%股權,成爲第二大股東,並在第二年4月,繼續通過集團旗下的蘇州亨通永旭創業投資企業(有限合夥),以8.7億元的價格,獲得10.34%的股權,至此成爲新東家。

可即便如此,這些動作也不過是崔根良佈局的一角。據「市界」不完全統計,2019年~2023年,僅亨通光電的併購事件合計金額,就高達140億元,是上個5年的近3倍,給出的目的也多爲多元化戰略。可以說,亨通集團能有如今的資本版圖,離不開崔根良的這次擴張。

不過,在崔根良豪擲千金的同時,問題也隨之而來。

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末,亨通光電的貨幣資金爲87.78億元,交易性金融資產是4.63億元,僅短期負債一項就高達96億元,再加上21億元的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因此出現一定的資金缺口。作爲“友商”的中天科技,則長期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同期甚至有超過80億元的“富裕”。

其實,亨通光電當年募資的50億元中,除擴張業務所用外,還留下14.5億元用於補充流動資金。通過財報不難看出,亨通光電長期處於資金短缺的狀態,雖然在募資後過了三年“富裕日子”,但新的資金缺口已經出現,不僅接近20億元大關,與上一年間產生的差值,也是近幾年來最大的一次。

對於崔根良父子而言,更大的困難來源於亨通集團。同樣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集團的貨幣資金爲107.84億元,交易性金融資產13億元,而短期借款一項就達到186.55億元,再加上26.41億元的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等指標,短缺金額可達近百億元。

Choice數據顯示,最近幾年,亨通集團的發債次數在逐年增加,從2021年的2次,合計10億元,增至2022年的5次23億元,到了2023年,這一數字更是達到9次36億元,次數與金額均呈現增長態勢。自2023年11月至今的3個多月裡,亨通集團已連發5筆債券,似乎也在預示着資金緊張的加深。

03、“80後富二代”接班,如何處理難題?

2023年11月,亨通集團發生了一件大事,崔巍通過增資認繳27億元的方式,將在亨通集團的持股比例,從41.3%提升至73%,代替父親成爲集團新的實控人。這也意味着,身爲“80後富二代”的崔巍,已接過父親的筆,開始書寫自己的資本故事。

在崔巍成爲亨通集團實控人前,已進行過長達10年的鋪墊,從旗下一家公司的非執行董事做起,一路成爲集團副總裁,並在2021年擔任亨通光電這家核心企業的董事長。第二年,亨通集團成功入主瀚葉股份後,崔巍也隨即成爲其董事長。可接過權力的大棒後,崔巍得到的不僅是鮮花與掌聲,更少不了責任與壓力。

目前,雖然亨通集團在父親的鋪設下已格局初現,但還需要崔巍的進一步充實。如瀚葉股份這家主攻農獸藥的公司,雖然亨通集團耗資超22億元入主,但其2023年前三季度的營收只有4.4億元,不僅難挑營收大旗,何時能得到回報也成問題。不過,雖然其目前看上去無足輕重,但不排除崔根良父子對其另有用處,集團最近將銅箔業務融入其中,似乎就是一個證明。

▲(工人在生產車間忙碌)

至於新能源電池領域的盟固利,雖然在2023年8月成功上市,併爲崔根良父子上演半小時暴漲千億市值的神話,但在強烈的行業“降價潮”衝擊影響下,在2023年前三季度迎來營收與利潤的雙下滑,降幅均超過30%,並未交出上市後合格的首份財報。而不到18億元的營收,也難以在這頭部效應明顯的行業中,掌握話語權。

Choice數據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盟固利在電池化學品板塊中的營收只能排在第34位,而第一名的湖南裕能,同期營收則高達343億元。但好在,上市後的盟固利,有了更廣闊的融資渠道,在一定程度上擁有創造進一步可能的資本,同時也能緩解崔巍與亨通集團的資金壓力。

對於需要多線作戰的亨通集團而言,拆分上市的確是一個應對資金壓力不錯的解決方式,而亨通光電耗資超10億元,從華爲手中拿到的華爲海洋,也在更名亨通海洋光網後,傳出分拆上市的計劃。

其實,相比於這些還在“雛形”中的企業,亨通光電的麻煩事,同樣不少。

除資金情況外,2022年,亨通光電的智能電網業務實現收入194億元,佔同期總營收比例的42%,是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可其毛利率卻是四大業務中最低的,只有13.3%,主抓光纖業務的光通信板塊是20.09%,海洋能源與通信板塊是33.36%,工業智能板塊則爲13.68%。如何提高毛利率,也成爲擺在崔巍面前的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亨通光電近兩年來自於境內的收入增速正逐漸走低,境外增速則更加強勁。不過,2022年,亨通光電的境外收入雖增長20%,超過總營收增速的12.58%,達到71.44億元,卻只佔收入的15.49%。跟隨父親的腳步,繼續“走出去”,也是崔巍尋找第二增長曲線的一個解決方法。

對於崔巍而言,一個新的發展契機也正在誕生。華鑫證券表示,隨着全球海風建設加速,預計2020~2030年將新增260GW的海上風電容量。截至2023年上半年,全球海上風電裝機容量總計不過63.2GW,由於海外海纜龍頭產能相對緊缺,將給亨通集團帶來較大的發展潛力。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在接過父親權力後,輪到崔巍寫出自己的答案了。

作者 | 馮晨晨

編輯 | 劉肖迎

運營 | 劉 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