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人居進化論:中國商品房第一城的風雲7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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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建築城市的肌理,歷史是城市的年輪,而人是城市的根脈。

建國至今,中國人居走過風雲70載。廣州,是這部史詩裡,獨特的記憶錨點。

20世紀40年代,廣州西關太平街的一幢舊式庭院裡,補鞋工發仔、小販雞公福、裁縫佬瑞叔,終日與市儈刁潑的包租婆八姑鬥智鬥勇,但求“有瓦遮頭”。

這個街知巷聞的故事,來自電影《72家房客》。彼時,正值民國末年,政局動盪,市井小民和地方權貴之間,積怨多時的住房矛盾,鋪開了社會的底色。

暗涌就從這個時候埋下變革的種子。

一、住房的“大鍋飯”時代

1949年,新中國成立,原本屬於官僚資本家、戰犯漢奸等的城市住房收歸公有,由國家管理調配,住房進入長達30年集體吃”大鍋飯“的年代。

1949年的珠江兩岸

面對住房的社會主義改造,擺在政府案頭有兩大難題:沒有錢、房不夠。

爲滿足調配,1956年,政府啓動“私房公有化”改革,採用贖買方式,逐步改變城市房屋所有制,歷時兩年,至1958年底,私房基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福利性的公房

1毛3/平的房租壓倒駱駝

在此之前,1952年,內務部地政司提出“以租養房”,通過收租,維持住房的保養修繕,但這個“房有所養”的良性通道,看似奏效,卻只給當時的政府留出了3年的喘息時間。

1955年,國家機關幹部由供給制改爲薪金制,爲了減輕機關人員的經濟負擔租金再度下調,只象徵性地收取收入的2-3%,到70年代末,公房的每月租金僅爲0.13元/平。

租金收入不到維護成本的一半,政府經濟壓力陡增,新建的公房建築質量低劣,配套設施簡陋,“高福利、低工資、低租金”的住房實物分配體制,最終成爲“阿喀琉斯之踵”。

資料記載,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人口爲5.4億,到1978年已暴漲至9.6億,但這30年間,中國人均居住面積,反而從4.5平下降到只有3.6平。

1978年,逾千萬下鄉知青“大返城”,更是讓原本抓襟見肘的住房問題,驟然達到難堪重負的臨界點。

令人尷尬的“三代同牀

以廣州爲例,1978年,東山區人均住房面積僅3.82平,甚至出現“三代同牀”的尷尬窘況,在那個無人談論房價的年代,“找房子比找對象還難”。

“等國家建房,靠組織分房,要單位給房”逐漸失衡,60年代末開始,爲解決職工分房困難,“竹筒屋“作爲特殊時期的過渡產物,應運而生。

這種面寬僅3米,進深達12米的建築,靠走廊串連起南北兩排單間,僅兩端通風,狀如筒子,不見天日,潮溼昏暗,廁所廚房均爲多戶共用。

家住東山區的李慶符回憶,高峰時期,竹筒屋曾出現21家共用1個廚房的場景。當時老百姓只希望“吃飯有點餸,住房有點風,手頭有點鬆。”

21戶人家擠在廚房做飯,每戶只有不到1米的竈位

沒人知道要在竹筒屋裡住多久。他們原以爲只需暫住,等分到單位房就可搬離,最終卻住到結婚生子。竹筒屋成爲普通人僅有的容身之所。

二、鐵幕南國徐徐拉開

歷史會永遠記住1979年。

身處時代湍流中的普通人,或許還沒意識到,鐵幕已經在南國花城徐徐拉開。

1978年9月,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鄧小平作出指示:“解決住房問題的路子能不能寬些?譬如允許私人建房或者私建公助,分期付款。”冰封的河牀,暖春開始萌動。

同年年底,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次年元旦,中美建交,2月鄧小平訪美歸來,提出社會主義也可以發展市場經濟,其中就包括住房領域。

星星之火從南國燎起,廣州成爲第一個“吃螃蟹”的城市。

1978年,廣州市政府撥款給各區建房,東山區獲撥款100萬元,主要是用於房屋維修。但當時區內住房困難戶高達2萬戶,其中人均面積2平以下的特困戶就有6000戶。

時任東山區城建局局長的李慶符感到憂慮:“按照這樣的速度,解決2萬多困難戶的住房問題,起碼要200年。”有地沒錢的廣州,走到了不得不主動求變的十字關口。

全國首個商品房小區誕生

時勢所迫,1979年3月25日,李慶符開始與港商接觸,商議在廣州選址建設商品房試點,沒想到這一場談判,足足僵持了半年。

光是最基礎的“三通”,就險些斷送了這場合作

建設商品房,港商要求實現“通水、通電、通電話”。但在當時,普通老百姓家裡連水電都成問題,更別提電話。這在當時的操盤手李慶符看來,是想都不敢想的“不可能任務”。

硬着頭皮,最終政府從小北的北園酒家接駁了1根4.3公里長的水管,又從附近的龍潭變電站引來電線,這才勉強解決了水電的問題。

通電話就更棘手了。當時整個大沙頭,公用電話只有兩臺,連線路都沒有,需要引進方投資30萬鋪設。最終靠電信局特批,給出400部的指標,才滿足了港商“按人口配套40%”的要求。李慶符回憶:“當時裝1部電話要2000元,但電信局只收了我們400元。”固話在廣州的普及,就始於東山。

首次引進外資,程序上無先例可循,李慶符只能摸着石頭過河。

在和港商簽訂合同時,原本需要公證,但當時廣州沒有公證處,李慶符只能求助法院代爲處理,後來辦好手續,港商還從香港買了1臺打字機送給法院,當作公證費。

最後是選址的問題。時任廣州副市長的林西提議,當時東湖公園旁有個廢水廠,該地塊可加以利用。原本港商願意投建15萬平,最終廣東省只批了6萬平作爲試點,但合作總算是塵埃落定。

1979年10月15日,秋交會閉幕當天,穗港雙方簽訂了引進港資建房的合同。12月21日,隨着第1根混凝土灌注樁,中國第1個商品房小區——東湖新村,正式誕生。

800元/平的房子在香港哄搶

根據穗港雙方合同,東湖新村共規劃25棟住宅,由廣州提供土地,港方提供資金,6萬平試點中,首期的2萬平共10棟,由港商在香港發售。

資料記載,1979年,香港刊登了廣州出售商品房的廣告,200套房吸引了1800人認購,當時100元港幣只能換30元人民幣,按2800元/平港幣的售價折算,僅相當於人民幣800元/平,一經推出就被搶購一空。

這批香港買家,一部分希望在廣州置業解決內地親人的住房問題,一部分人在廣州經商,購房用於自住。傳言當時有1位香港買家,一口氣買了十套給廣州的親戚居住。

1982年全面交樓的東湖新村,創造了多項全國第一:不僅是全國第1個商品房項目,也是第1個引進港資開發商、實施小區管理、配套載物電梯的住宅小區。

在東湖新村之前,廣東住宅佈局多以行列式爲主,自東湖新村開始,80-90年代,圍合式佈局逐漸成爲主流,與此同時,“竹筒屋”的戶型排列也走入歷史,住宅多采用梯間式,而此後在全國流行的一梯四戶,就來自東湖新村。

歷史的齒輪一旦開啓,便不會停息。

東湖新村開闢了“拆遷安置與解困保障相結合”的模式後,廣州政府又在湖濱花園、花園新村、五羊邨以及文德路、西元崗等地加以複製,建成了100萬平以上的住房,其中5成約5000套,用以滿足困難戶的需求。

1980-1985年,廣州人居居住面積從3.97平升至6.62平,漲幅達67%,是建國以來增速最快的5年。

三、房改:請回答,1998

在時代的洪流之下,個體遭遇了第1次命運的“拐彎”。

東湖新村之後,中國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簡稱“房改”),經歷了試點售房(1979-1985年)、提租補貼(1986-1990年)和以售代租(1991-1993年)的試錯階段。

1982年,國務院批准以鄭州、沙市、常州、四平四城市爲試點,試行新建住房補貼出售。個人購房只需支付1/3的房款,剩餘2/3由地方政府及職工所在單位分擔補貼,簡稱爲“三三制”。普通家庭約花費兩年收入,就能買到1套普通新房。

然而在今天看來求之不得的福利政策,當時卻遭到“冷遇”。

鉅額的補貼,讓地方政府和職工單位不堪重負,壓力層層轉嫁,社會資金難以形成良性循環。與此同時,儘管個人僅需承擔1/3房款,但當時廣州1套70多平的住房,月租僅2元,因此,多數居民仍然寧可租房不願買房。1985年,補貼售房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試點售房”受挫,原因之一就是低租金制,改革勢在必行。

1988年,政府正式推行“提租補貼”,一方面全面提高租金,以租養房,推動居民購房;一方面理順分配關係,把補貼理入工資,計入企業成本,提高職工的經濟負擔能力。

遺憾的是,緊接着,國內發生了嚴重通貨膨脹。考慮“提租補貼”在成本推進效應下,可能使經濟形勢更趨於惡化。原計劃用時3-5年完成的方案,尚未全面開展就宣告夭折。

1994年7月,《國務院關於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的決定》發佈,開始建立公積金制度,增強了職工購房的支付能力和消費信心,中國人自此才培養起攢錢貸款買房的習慣。

真正扭轉局面的分水嶺出現在1998年。

1998年7月3日,中央正式發文,決定自當年起,停止住房實物分配,建立住房分配貨幣化、住房供給商品化、社會化的住房新體制。標誌着中國沿襲了近50年的福利分房制度正式畫上句號。

福利分房制度取消,原先分得住房的人,成爲時代的受益者,率先嚐到改革的紅利,得到“房改房”的選擇權。而普通人的命運,也許就是從這一刻,走向各自不同的分岔口。

作爲過渡階段的特殊產物,“房改房”也叫已購公有住房。當時,政府鼓勵職工購買公房,針對不同收入的家庭,按不同價格出售,對於部分困難地區,甚至實行成本價的標準。

家住越秀的蔡先生回憶,當時他所住的房子成本價是7萬,抵扣了20年工齡補貼後,個人只要補交1.6萬就能得到1套兩房。雖然這在當時不是1筆小數目,但大家都拼了命湊齊。

如今正值知命之年的沈繹,在1998-2018的20年間,先後在廣州買了18套房,而他命運的起點,正是千禧年前後的這場“世紀之變”。

2000年,趕上廣州福利分房的末班車,他只花了6.8萬就在天河買了1套大三房。2003年,國企改制,他拿到20萬的自動離職補償款,又恰好在2005年遇上集體宿舍拍賣潮,順利分兩次買了6套天河的小單間。

連沈繹自己都感慨:“踩對了時代的步點。”

四、人居進化浪潮席捲而至

90年代末,廣州人均居住面積已經是80年代初的3.3倍。空間得到滿足,人居進化轉入品質提升的跑道。如果說90年代的關鍵詞是“抄”,那麼2000年開始的關鍵詞就是“精”。

粗放發展 氾濫的“僞”歐式建築

瀚華建築設計建築師冼劍雄回憶,80年代,廣州住宅參考香港模式,首先引入了飄窗、首層架空等設計,但建築密度過高,隨後向新加坡借鑑,纔開始重視園林景觀與建築的融合。

瀚華建築設計總建築師冼劍雄

直至90年代中後期,隨着第1批下海者富起來,建築外立面也開始強調“氣派”。受後現代主義影響,歐陸式、地中海和Art Deco等風格大行其道,但往往流於形式,表面豪華,卻徒有軀殼。

“我們也要理解。改革開放,突然之間,大家手裡有了點錢,都希望住得更有品質。那什麼叫有品質?在當時大衆眼裡,稀有的西式建築就代表珍貴。”漢森建築設計總建築師盛宇宏解釋道。

與氾濫的歐式建築互爲表裡,是同時興起的留學風潮。

1991年,盛宇宏頭頂中國建築系最牛老八校畢業生的頭銜,殺入香港優秀人才交流計劃。但彼時的香港建築界,不曾留學鍍金,沒有港大背景,幾乎難以立足。

漢森建築設計總建築師盛宇宏

就在那年,180多公里之外,坐落於廣州越秀環市東路的廣東國際大廈建成,200米、63層的高度,蔚爲壯觀,舉國沸騰,刷新了當時內地城市天際線的記錄。

兩相權衡,1993年,盛宇宏決定回到家鄉廣州,加入當時國內正在涌起的建築新浪潮。一出一進之間,見證了穗港兩地追趕的步伐。

位於中山八路的富力廣場,是盛宇宏返穗後首個設計作品,這也是廣州首個引入港式飄窗的樓盤。他清楚記得,拆下棚架的那天,富力董事長就在現場,當他看到歐式外立面時,脫口而出:“不愁賣”。

重走現代主義 尋找建築在地性

同樣是1993年,師承建築大師何鏡堂的冼劍雄,此時已經參與了市長大廈和大都會廣場兩座地標的設計,那年他25歲。

作爲本土長大的廣州人,冼劍雄看到“僞”歐式建築像海藻般在這塊土地上蔓延,心生隱憂,提出“廣州應該重走現代主義”。

在他看來,80年代的天時地利,讓廣州從“竹筒屋”直接跳到“歐陸風”,中間缺乏現代主義的長期滋養,步伐走得不夠穩。

“我們推崇簡約的現代風格,重點研究空間、細節、材質、比例和虛實的關係。”冼劍雄認爲,粗放發展的時代是時候結束了。

異曲同工,盛宇宏反覆提及的則是建築的“在地性”。

他認爲,時代的審美不應受到嘲諷。所謂“在地性”,不只要尊重地理環境和地方人文 ,更要關懷建築中最重要的組成——人。

建築師引導社會審美,要建立在大衆喜歡的基礎之上。“後期我們也從徽派建築、嶺南建築中,提煉符號,放到具體設計裡。比如富力城,是東南亞風格,方圓雲山詩意,是新中式風格,美好居,是現代風格,我們都在嘗試。”盛宇宏希望以此打破清一色歐式風格的狀態。

建築的魅力,是與時代共同成長。80年代,建築爲50後設計,如今,建築爲00後設計,不同年代的需求不斷迭代,這種審美上的差異,不是衝突,是流淌的演繹。

日子越過越好 房子卻越建越小

大到建築,小到戶型,自有商品房以來,廣州的產品都在不斷迭代。

80年代開始,港式住宅流行,廣州涌現了大批只有飄窗沒有陽臺的產品,而受高密度所限,當年奇葩的“鑽石戶型”也屢見不鮮,如今在廣州二手房市場,還有不少“房出陽臺、廚衛相倚”的老式住宅出售。

2000年後,樓市爆發,用冼劍雄的話說,當時是“建多少就賣多少”。開發商開始強調週轉率,必須形成標準化:“這纔夠快,一拿到圖紙都不用畫,直接套上就開始建。”因此,在樓市最火的時代,創新反而最爲停滯。

但近年來,地價暴漲,體量緊縮,開始倒逼開發商重視差異化。冼劍雄坦言:“現在開發商拿地,可能就幾萬平,而且每宗地的形狀都不太一樣,想標準化都難。“產品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向”小空間、高利用率“升級。

最新數據顯示,2018年,廣州人均居住面積已達到35平,足足比1980年翻了三番。與此同時,廣州的戶型卻越建越小,70平就有三房,90平能做四房,這放在20年前,簡直不可思議。

在冼劍雄看來,這不是壞事。”北上廣深都是兩三千萬的人口,如果像鋪大餅一樣往外擴張,交通、能源各方面都難以負荷,最有效解決人口居住的問題,就是提高居住效率,這也是對資源的集約利用。“他解釋道。

高房價導致房子小,已經是大勢所趨。怎麼提供兼容性更強的設計,讓居住者適應人生不同階段的需求,纔是破題的正確方向。盛宇宏認爲,”通過精細化的內外部設計,優化流線,小空間也可以呈現愉悅的生活狀態。”

五、人居下半場 舊改進行時

不破不立。回顧廣州人居進化史,一體兩面,“建”的另一面就是“拆”。

“每根菸囪倒下,都有富力的功勞”

90年代初期,廣州城區大量生產力低下的舊廠,與起飛的市場化經濟背道而馳。“走了一鎮又一鎮,鎮鎮像農村;走了一村又一村,村村像城鎮。”就是當時外界對廣州的初印象。

破舊立新,成爲順勢而爲的必然選擇。就在這個時候,廣州本土開發商中,涌現了第一批“造城者”。

第一梯隊中,最關鍵就是富力。

1994年,富力以荔灣區嘉邦化工廠舊改作爲“開山之作”,打造富力新居。此後,更是一路高歌,相繼收購了廣州鋼材廠、硫酸廠、鍋爐廠等,誕生了富力廣場、富力半島花園等地標樓盤。短短7年,截至2001年末,富力在廣州已完成10個大型舊改項目。

當時業內笑稱:“廣州每一根菸囪的倒下,都有富力的一份功勞”。但隨後,原本“一案一策”由開發商收購改造的舊廠,轉由政府連片收儲,開發商拿地難,廣州舊改步入停滯期。

直到2003年,靠舊廠改造起家的富力再度出手,這次的目標是——“舊村”。

時至今日,當年富力首個城中村改造項目獵德,仍是廣州舊改史上建立模板的“傳奇之作”。此後,富力又操盤了廣州第一個由民企完成的舊村改造項目——楊箕。10餘年間,富力在廣州參與了茅崗、筆村等多箇舊村改造。

50年代的獵德村

如今的獵德村

舊改新賽場:政府讓利,新政開路

今天看來,富力下對了注。

根據近期戴德樑行發佈的報告顯示,目前,珠三角多個城市的土地開發強度均處於高位,廣州主城區的土地開發強度已超過48.9%,其中越秀區更是達到驚人的90%。

城市外拓艱難,新增土地受限,向內而生的“舊城改造”升級爲“城市更新”,成爲未來廣州人居進化的新賽場。

戴德樑行華中區策略發展顧問部主管及高級董事邵豐介紹:“廣東的城中村改造面積,佔到全國的60%。”根據2019年發佈的《廣州市2019年重點項目建設計劃》,今年全市城市更新重點項目達到了51個,其中,舊村改造23個,舊廠舊改19個,老舊小區微改造9個,總投資達92.8億元。

比規模更挑動房企神經的還有舊改模式的革新。

邵豐指出,以往舊城改造主要由政府主導,政府徵地後,通過“招拍掛”的形式出讓給開發商,是自上而下的模式。考慮到前期徵地成本,政府通常提前引入意向房企,將徵地工作前置到開發商頭上。直至招拍掛後,政府獲得土地出讓金,再與房企進行結算。

這就可能導致兩個問題。一是前期村民對開發商認可度低,溝通難度大,容易滋生貪腐;二是開發商提前補償村民的墊資壓力高,甚至還有可能在最終拍地時折戟,導致前期投入資金付諸東流。

2018年,廣東舊改土地逐漸從“招拍掛”向“協議出讓”改革,廣東省國土資源廳廳長陳光榮表示:“政府制定新政的目的是放開手腳,但也請房企守住底線。”政府讓利,新政開路,掃清障礙的“舊改”新賽場,成爲房企爭搶的“大蛋糕”。

戴德樑行邵豐解釋道:“雖然拆遷改造看起來資金量大,但確定投資主體身份後,開發商可以就此進行融資,目前銀行對城市更新項目非常鼓勵。”因此,在目前融資環境不佳的情況下,拿下舊改項目,反而爲房企緩解資金壓力提供了出口。

正如當年趕上房改末班車的幸運兒,如今房企比拼的也是,誰能踩對“舊改”的步點。厲兵秣馬,誰的手裡彈藥足,誰就在樓市的下半場立於不敗之地。

還是拿富力舉例。今年4月份,富力專門成立了城市更新集團,組建超300人規模的團隊。8月份,富力發佈的2019年中期業績顯示,集團2019年上半年在中國22座城市以均價2700元/平購入建築面積約650萬平。目前擁有土地儲備權益可售總建築面積爲6100萬平。

比體量更值得注意的是富力的拿地成本之低。

2700元/平,這個數字,幾乎與佈局三四線城市的房企持平,而衆所周知,富力的大頭,一直是以廣州爲大本營的一二線城市。能在低成本的同時保持高土儲,富力靠的正是口袋裡超大體量的城市更新項目。

截至2019上半年,富力簽約合作城市更新項目超過60個,僅廣州,已簽訂合作協議或意向合作的舊村項目就超過20個,其中就包括黃埔筆村、茅崗村、白雲陳田村等數個“巨無霸”項目,一張棋盤已經在廣州的版圖上緩緩鋪開。

陳田村: 6月份啓動以來,集體物業拆遷進度突破8成

其中值得關注的是富力今年3月份拿下的陳田村。該項目改造範圍達62.61公頃,總投資估算約105億元,採取的正是“自主改造、協議出讓”的新模式。

陳田村自今年6月拆遷啓動以來,整體拆卸面積超過46萬平,集體物業拆遷進度突破8成,接下來即將啓動1期開發建設,並同步籌備村民住宅簽約。

陳田村集體物業拆遷前後對比

作爲諮詢公司,戴德樑行曾參與包括陳田村在內的多個城中村改造項目,邵豐分析認爲:“陳田村改造進展順利,關鍵是處理好了各方利益。首先,陳田村原本是汽配城,物業租金是村民的重要收入,大面積的留用地,復建集體物業,保障未來村民的收益;此外,通過異地安置,讓此前的汽配商戶遷址到花都,各方的訴求都得到滿足。”

根據戴德樑行數據,廣州城中村改造,從開始到實施,最起碼需要5年以上。事實上,陳田村早於2011年就開始啓動改造,如今的快速推進,得益於早期的持續跟蹤。市場開放,利於融資,未來城市更新的關鍵是“得人心”。

“我們在歐洲看到的舊改,改完以後,每個都是獲獎作品,特別有意思,大家都願意待在那樣的地方。”在建築師盛宇宏看來,設計遠比砸錢重要,在這個維度上,廣州還走得太慢。

“廣州的舊改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邵豐認爲,儘管以往廣州舊村改造存在“容積率過高、配套未及時跟上”等弊病,但這都是階段性問題。如何尋找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間的最大公約數,是未來人居探索的方向。

70年人居進化,在這座城市留下深深淺淺的年輪。但回頭看,廣州的每一步,都沒有白走。

作者:黃冰馥

參考文獻資料:

[1].《廣州房地產年鑑》,廣州房地產年鑑社,2006

[2].《回望1978-1979丨找房子比找對象還難!“鐵幕”拉開的大決策》,中國房地產報,2018

[3].《李慶符:當年建起首個商品房小區》,廣州日報,2018

[4].《中國房改回眸:請記住1998》,時代財經,2019

[5].《新中國70年城鎮住房制度的變遷與展望》,國家治理週刊,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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