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報考醫學專業人數增加 醫界前輩的“開學第一課”講了啥?

新華社北京9月3日電題:疫情下報考醫學專業人數增加 醫界前輩的“開學第一課”講了啥?

新華社記者屈婷鮑曉菁、林苗苗

新冠肺炎疫情下的開學季,醫學界的“後浪”們備受關注。記者採訪瞭解到,今年多所醫學院校線上生源普遍報滿,像報考清華醫學院、協和醫學院的上線人數比去年增加了近30%。目前,不少同學已拿到錄取通知書將踏上學醫之路。

學醫意味着什麼?怎樣才能當一個好醫生?對此,記者採訪了衆多行業的前輩大咖們,看看他們會怎樣講醫學生涯的“開學第一課”?

學醫的“初心”:或自願或機緣巧合,但都被救死扶傷的使命所激勵

“1979年恢復高考,我是一心填報醫學專業的。”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院長、著名心臟外科專家劉中民教授回憶,自己之所以一心學醫,是因爲在當知青期間,切身體驗到基層羣衆缺醫少藥的困難。

那是一個零下十幾攝氏度下雪天,年輕的劉中民在興修水利的工地上高燒40度,當地村醫束手無策。他躺在運糧卡車的稻草堆裡,經過一天的奔波才被送往縣城醫院,萬幸“撿”回了一條命。從那以後,劉中民就開始自學醫術,將當時能找到的赤腳醫生手冊翻了又翻。

“有一次,有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半夜腹痛導致休克,我就用書裡介紹的手法給孩子按摩了一夜,天亮時孩子病情好轉。這讓我感到非常有成就感。”劉中民說。

與劉中民不同,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院長樑朝朝年輕時喜愛文學,原本想報考中文專業。“1984年高考我的成績很好,但長輩們都建議學醫,我就填報了醫學院。”

“我是一個很感性的人,雖然學醫不是我最初的興趣,但在專業學習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分量和醫學的重要性。這份激勵至今仍在我胸中鼓盪。”樑朝朝說。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副院長李海潮出身於醫生家庭,是在媽媽的建議下選擇學醫的。“1985年高考那年,我才16歲,本來報的志願是天文學。當時改了志願,心裡還很不樂意,三天都沒怎麼吃飯。”

父母特別開明,學生時代就鼓勵我有廣泛的興趣,但唯獨在對我職業選擇上很堅持。”李海潮說,做醫生的父母在當地很受人尊敬,這份伴隨成長的尊重之情,讓我理解並接受了學醫,並最終領略到“臨牀醫學自帶的美麗”。

學醫意味着什麼?有“酸甜苦辣”,但從沒想過報酬值不值

“學醫意味着精益求精,需要認定目標、不斷進取。”劉中民說,考入鎮江醫專之後,正由於白天學習,週末和晚上還常在解剖室加練”,爲自己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畢業後,劉中民在鎮江做住院醫生期間,手術門診連軸轉、熬夜看護病人是家常便飯。

“當時獎金一個月只有六塊七毛錢,但是我們這些年輕醫生依然很有工作激情,沒有想過報酬值不值。”劉中民回憶,1994年,科室爲搶救一名二尖瓣狹窄導致心臟腫脹的病人,在極爲困難的情況下,接力做了一臺長達幾十個小時的手術。最終手術成功,整個團隊精疲力竭,但大家都十分興奮。

“我們去醫院附近小弄堂裡的老虎竈,爲慶祝大吃了一頓油條豆漿,覺得特別美味、特別滿足。直到現在我還能想起那個味道。”劉中民感慨,選擇醫生這個職業就意味着選擇了挑戰和風險,但救死扶傷的強大信念、技術上的自信和社會對醫生的尊重,讓當時還是年輕醫生的自己內心很充實,纔在遇到各種爭議、挑戰時能支撐下去。

在專業選擇上,李海潮同樣經歷了“先結婚後戀愛”——慢慢才愛上了呼吸科。“學醫路上,換位思考和共情醫者的基本能力。其次就是進取精神和承受挫折的心理素質,這對醫生的成長非常重要,也關乎醫學的突破和進步。”李海潮說。

直到現在,已當了院長的樑朝朝依然保持着高強度的工作狀態。幾年前,達芬奇手術機器人剛引進國內,他馬上就加以學習並在泌尿外科用這一新技術開展手術。

更令他欣慰的是,女兒在他的影響下也選擇了學醫。“女兒偶爾也會向我訴苦,我就會用自己的經歷告訴她,當醫生是一輩子的事業,爲了對病人負責,就是需要終身學習,踏踏實實地走好每一步。”

怎樣做好醫生?除了分數和技術,他們帶出的好苗子都有這些特質

“我更看重的是學生有沒有肯吃苦、肯吃虧的品質。”劉中民說,因爲醫學需要團隊合作,有團隊意識、不怕吃苦、在個人利益上不怕吃虧的學生往往更有潛力。

“珍惜學習機會、重感情、有愛心的學生往往更有‘後勁兒’。”樑朝朝說,在臨牀工作中,這樣的學生對病患責任心更強,遇到問題會主動鑽研,成長的空間更大。

李海潮最高興的是,學生裡幾乎沒有人轉行,絕大部分都堅持下來了。很多學生已經超過40歲,仍在認真地學習新知識。

他說,要做一個好醫生,主要有幾點:一是做一個誠實的人,論文科研數據造假是絕對不可接受的;二是專業上保持高質量;三是知識面要廣,比如作爲呼吸內科醫生,首先要做一個好的內科醫生;四是注重細節,從論文的格式到熟練掌握臨牀上的每一個流程,都會讓你獲益終生。

“我經常和學生們說,一個人最終達到的高度,是和厚度有關的,不能揠苗助長。”李海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