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情緣三十年——無數血淚家書 見證悲歡離合(卅七)

田圻暢收存的信件絕對變成最生動博物館典藏價值,1991年7月底已將精華彙集成《悲嘆歲月》,星雲法師還爲其題寫書名

1988年7月28日,袁淑英寫道:「家父在您和鄉親們大力支持下,順利返回闊別40餘年的家鄉,一度成爲新聞人物,這裡政府有關人員曾多次盤問老人的經濟狀況,老人均一一做了如實的回答相關這些問題,老人也感到心煩原想就此回臺,回去住榮民之家。最後還是遷就了我84歲的老母父親願意忍受生活上的一切不足,不想再拋棄我的母親而離去。說實話,現在沒有錢回來,大陸政府也不歡迎,所以老人心中很煩,也打算有機會回去看看,不知入臺手續是否好辦,請您告訴我。您爲我們家多年來轉遞信件,親自接送老人,安排吃住,連到上飛機都做了精心妥善的安排,這一切是多少錢都我買不到的。我深深感到您是一位正直而善良的可敬者,我願永遠同你保持往來,得到您無私的幫助,不知您是否答應。」

1988年1月26日,孫仰先寫道:「您對俺這無用人的幫助,我永記腦海中,兄長的委託,我們二人的請求您田先生,爲把我父親墳地之事,您既插手協辦助力,望您把此件事徹底完成。您一次來函大有成效,縣政府領導來我父親墳前看過,走後叫鄉領導妥善解決,可是鄉領導動作緩慢,上級指示又不能不聽,故請您以香港博愛事務所名義,再次去函,給縣統戰部,他們都很崇拜您,抓緊時機給我父親墳地照顧解決。」

1988年3月8日,李卓君寫道:「多年的願望實現了,應該是件快樂的事情,但是我見妻子時,那份感受非人所能明白,種種期盼都令我失望,我又不能怪她,我同情她爲我苦守,但她真不像當年那樣賢淑,不料變得如此暴躁性急,苦守40年本是情義深重,但接觸下來,我有些難以承受,原設想接臺定居一事,只好作罷。但我今後會定期託您匯錢給她,讓她生活有所改善,但不想讓她再來了。我也只能如此了。」

重聚結果有好有壞

1990年3月20日,徐眉心寫道:「因我先生去世,我幾乎不能活下去。有我女兒每天侍侯跟前,天天吃藥,我先生後事處理都由舊同事幫忙,總算完了。關於我先生大陸的兒子來臺奔喪一事,現後事已畢,則可不必來了,您轉來的信都是他想來臺的意思,我先生早已退休,女兒工作未出嫁,我們的生活也很一般,也沒有能力接他出來,他有信可退回去,或者由您告訴他,我家臺北地址已變,沒法再聯絡上。總之,一切都請費心了。」

1989年10月27日,孫彩虹寫道:「請您堅持看完此信,我們素不相識,請原諒我的冒失,我是臺灣方時法外甥孫女,求您給我找一份工作,我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我會在自悲中死去。我的父母都在鄉間種田,奔波了一年,到處求人找工作。請您千萬不要懷疑我是個壞女孩子,雖然讀書到了中學,到處求人找工作,還是沒有人要。這裡有辦法的人都可以找到工作,他們都有特權,那個幹部不把自己兒女安排好好的,倒楣無用的都是我們這號人,我舅公說您有辦法,請您千萬要幫一個想自食其力的女孩子,無論您幫不幫都請您一定回信,願上帝保佑您收到此信,保佑您幫助我。祝笑臉常開。」

田圻暢收存的信件絕對變成最生動博物館典藏的價值,1991年7月底已將精華彙集成《悲嘆歲月》,星雲法師還爲其題寫書名。

家書內容句句眼淚

除了對田圻暢的請託,書中也收錄多篇一字一淚的家書。以下僅摘錄一段1987年5月20日署名「無情無義的丈夫」的家書如下:「我倆兩小無猜,兒時的相處,婚後的情形,40年的漂泊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中盪漾盤旋,爲了我們生活更好,我棄學從商,在天津學徒,暫時離開了妳,想慢慢自創一番事業,爲妳爭一個面子,幾年下來雖小有成就,本期望讓妳母子同享,但戰爭毀了我的理想,本想回來與妳們母子相聚,可是時局已變,我已落魄無顏見妳,也只好四處奔走,後來,總算在經濟上稍有積蓄,但千山萬水相隔,非我所能挽回,幾經倒下起來,總算蒼天有眼,能讓我活下來,我們還能夠得到資訊,雖青春已過,幸福未能同享,但能夠指日可待的團聚,馬上就到來了。我最大的期盼,希望早日看到妳的照片,以慰我40多年的苦思。每天除去想念妳和兒子外,其它都是雲煙一樣過去。」

田圻暢語重心長的表示,如今探親會親開放30年了,重逢的傳奇激情已不多見。不少人奔走兩岸,以所見所聞歸納出一個普遍能被接受的公式,就是先講親情,再講感情,最後是財務糾紛。有時候,錢或許能買回流失的感情,但卻解決不了失望。最有意義的回饋,並非對老一輩的補償,而應是及時的、長期的投資在孫輩的學習與教育上。

(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