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時社論》忘記朴槿惠干預媒體的下場了嗎
中時社論
華視上架52臺,收視率敬陪末座,打出「不受政治力、經濟力干預」的口號,像極了富二代說自己白手起家。
人盡皆知,NCC對華視的扶植可以說是不遺餘力、毫無遮掩,連民進黨海派立委林楚茵都提出質詢,要求NCC說明,是否把對系統臺經營權交易的審覈與「上架華視」綁在一起。如果爲真,就暗示未來NCC對所有系統臺的裁量都會因是否上架華視而有雙重標準,法治之崩壞,莫此爲甚。
人民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政府在做什麼。控制媒體就像吃退燒藥,「症狀」不見了,但是病根並沒有改變。南韓執政者干預公共電視的教訓,民進黨應引以爲鑑。
2017年的南韓紀錄片《共犯者們》,描述了從李明博到朴槿惠,南韓總統府青瓦臺如何將手伸入公共電視。南韓的兩大公共電視臺之中,KBS像公視,收入來自人民支付的收視費與廣告;MBC則像華視,須自負盈虧。但相同的是,KBS與MBC的理事會中,執政黨擁有任命多數的權力。
李明博、朴槿惠兩位前總統對於公共電視的控制包括了:一、對於監督政府、評論尖銳的主播,施壓讓其下臺。二、抽掉批判政府的報導,集中攻擊在野黨,記者羣以罷工抗議,卻遭秋後算帳。三、對總統與政府擦脂抹粉,掩蓋錯誤。
2014年朴槿惠執政時期的「世越號」事故,公共電視臺一路吹捧政府搜救行動,甚至出現「全員救出」的錯誤訊息。事發第5天,證實87人死亡,215人失蹤,當時青瓦臺宣傳首席事務官李貞鉉居然打電話給KBS的報導局長抽新聞。朴槿惠「閨密門」事件爆發後,KBS與MBC依然保持「親政府」立場,把焦點轉移至朝野的政治攻防,而非閨密干政的疑雲本身。
除了對新聞的掌控,青瓦臺也藉由補助與人事權塑造「順我者昌」的媒體氛圍;MBC裡流傳一份名單,依據政治立場將員工分成不同等級,差別對待;南韓國家情報院有一份「藝文黑名單」,針對曾經參與反政府示威的藝文界人士,施壓電視臺,讓其消失於螢光幕前。
這一切的一切看在臺灣閱聽衆眼裡,應該相當有感。南韓也有臺灣版的丁怡銘,也有陳耀祥,也有蔡英文。李明博、朴槿惠控制公共電視臺是成功了,代價則是南韓人民對於公共電視不再信任,甚至以「垃圾記者」稱呼之;勇於報導真相的民間電視臺收視率後來居上,超越了政府控制的媒體。
南韓的例子證明,一、媒體的影響力不在家數,不是說有5間電視臺,其中政府控制了4間,
就有80%的控制力。當閱聽衆知道這4間媒體被政府控制了,自然會轉看能獨立報導的最後一家。二、不能假設公共媒體就有公共性,還是要看執政者的手有沒有、能不能伸進去。法律條文訂再多,只要公廣集團的董監事由執政者(黨)主控,自然就可以藉由人事權去收編、控制。
李明博、朴槿惠的下場,最後是怎麼樣呢?雙雙被判有罪,前後任總統先後入獄。控制媒體等同「飲鴆止渴」,習慣之後就會用處理媒體替代處理問題,從還可修正的小錯逐漸積累成無法原諒的大錯。
政府失去媒體監督,其實是失去社會信任。社會信任一旦崩解,就像國防部採購美豬替代臺豬,政府再怎麼說,人民也不相信了。再以行政院所謂兼顧環境與能源需求的「三接外推」爲例,現在已經不是外推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人民接不接受的問題了。
馬政府執政8年,面對再多的批評,從來沒有動過介入媒體的念頭。有人感嘆「當馬英九的敵人沒有壞處,當他的朋友沒有好處」,但如今回頭看來,行政中立、媒體有力,纔會讓政府必須如履薄冰,臺灣纔不會走上民主敗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