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中德關係:學習軍事卻拒絕納粹

在20世紀的20~30年代,國民革命軍得到德國極大的幫助。這個情誼甚至延續到政府遷臺後的「明德專案」。(圖/滕昕雲鐵血軍魂抗戰前期之德式標準新中央軍淞滬會戰評析》)

近日,新竹光復中學學生校園變裝活動中,扮演納粹軍人引發極大爭議,甚至以色列、德國的駐臺代表處,都爲此事表達失望與譴責。就在相關爭議延燒之際,有些人聯想到抗戰爆發前,中華民國與德國的軍事交流歷史,認爲國府也曾與納粹聯手,並仿效納粹獨裁政體並不光彩。但事實上,國府雖向德國學習軍事,卻並不認同納粹的國家社會主義體制,甚至國府還資助過受納粹迫害的猶太人,也支持德軍的反希特勒行動。換言之,國府自始至終都是反法西斯的主要力量,很值得國人瞭解那段歷史。

德國在一戰後戰敗,卻因此成爲首先與中國簽訂平等條約的西方國家。(圖/國立故宮博物院)

許多人以爲中德合作就是國府與納粹的合作,這看法並不正確。事實上中德合作的時間點早於納粹黨上臺之前;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德國失去了所有的海外殖民地,而中國在凡爾賽和約也受不公平對待,這種類似「同病相憐」的關係,使中德都有互存互助的意識,因此雙方展開恢復邦誼進行談判。1921年,北洋政府外交總長顏惠慶,與德國代表卜爾熙在北京簽訂《中德協約》,這是民國成立以來第一個對外的平等新約,德國成了首先廢除對中國「領事裁判權」的歐洲大國,大大的提升中國人對德國的好感

到了北伐成功,國民政府建立以後,國府依舊與德國保持良好關係,特別着重軍事交流。原因之一是北伐期間,與蘇聯和中國共產黨發生過幾次立場衝突,此時國府已下決心和共產主義畫清界線。原因之二是眼見日本侵略中國日急,蔣中正希望趕緊爲中國建立起現代化、制度化的軍隊。鑑於英國以海軍爲主,陸軍實力薄弱;美國此時孤立主義,不理會國際事務,因此德國就成了最佳選擇。透過曾在德國留學的著名學者朱家驊居中牽線,國府主席蔣中正連絡到德軍統帥部的參謀長埃裡希·魯登道上將(Erich Ludendorff)。

同時,德國也有意與中國進行合作,因爲德國缺少製造優良鋼材所需的鎢與銻,中國則產有這兩種稀有金屬,所以中德就以「礦業合作」的名義進行交流,而「礦業顧問」這個名義,也成了德國軍顧問團的包裝。這是因爲德國必須迴避凡爾賽和約,至於中國,則是要隱暪日本,不能把備戰訓練公諸於世。原先蔣中正希望魯登道夫上將能親自來華擔任軍事顧問,但是魯登道夫自覺年事以高,也顧慮自己的身份會引起英法的疑慮,因此改派他的學生馬克思.鮑爾上校(Max Bauer)來華,鮑爾成爲第一位德國駐華軍事總顧問,此時是1928年,德國處於威瑪共和時代,納粹黨還不成氣候。

鮑爾病逝後,赫爾曼.柯林貝爾(Hermann Kriebel)接替他的職務,這時候的德國,納粹黨已然掘起,柯林貝爾是個狂熱的納粹黨支持者,他有着強烈的種族偏見,因此與國府相處的並不好,僅待了一年就離任。事實上,納粹黨的種族偏見正好解釋了國府絕對不會納粹化,甚至可說沒有納粹化的資格,因爲當時中國在國際形象上就是無助的弱小國家,又能種族岐視誰呢?

許多人認定蔣中正與納粹很類似,還以爲他是個納粹主張者,這種看法完全錯誤。蔣雖然佩服納粹黨的動員能力,以及讓德國恢復活力的幹勁,但是蔣卻從來沒有同意過納粹黨的種族優越與超人理論。雖然表面上,蔣是一位軍人出身、大權獨攬的執政者,但是他卻不具備獨裁者特質:狂妄地認爲自己無所不能。相反的,蔣一直認知自己所學不足,經常請教著名知識份子,只可惜蔣脾氣剛烈、耐心不足,總是談到雙方不歡而散悻悻收場,這個性格弱點使得蔣的公衆形象不好。但是他堅信中國必須走向民主,而非走向獨裁;無論就目標或是手段,蔣都不是納粹主張者。

抗戰初期的德械師,是當時國軍素質最佳的部隊。(圖/網路)

之後來到中國的軍事顧問都沒有納粹黨背景,包括喬治·魏澤爾中將(Georg Wetzell),他曾在1932年的上海戰役期間,指點國軍如何阻擋日軍。漢斯·馮·塞克特上將(Hans von Seeckt),有着「德國國防軍之父」的美名,他一向重視軍官養成與素養,對於國軍培養人才幫助很多,並且提供中國大量的德國裝備,包括德制鋼盔、德式制服與德制火炮,此時中國的軍用物資多達60%是從德國進口。最後一位是塞克特的學生-亞歷山大·馮·法肯豪森上將(Alexander von Falkenhausen),法肯豪森是停留最久,與中國關係最好,貢獻也最大的總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