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從萬華茶藝館，淺談臺灣查甫人的集體性焦慮（楊曼芬）

Time宣稱一間秘密小茶館（a little secret tea）戳破了全世界最吹牛的臺灣防疫。萬華茶室成爲Covid-19英國變種病毒傳播鏈的臺灣地標。（中時資料照／陳怡誠攝）

2021年5月21日Time 電子報宣稱一間秘密小茶館（a little secret tea）戳破了全世界最吹牛的臺灣防疫。萬華成了 Covid-19 英國變種病毒傳播鏈臺灣地標，惱羞成怒的國家機器旋即將15萬名「萬華人」以健保卡標記警示。臺灣史上最大宗人權歧視案因無能指揮官「平庸的邪惡」，讓臺灣陷入人人自危百業蕭條的人間煉獄，最終還得讓萬華人墊背，成爲亡羊補牢下的犧牲者。

孰不知萬華本就帶着煙花青樓滄桑史原罪，怎可禍殃早就居住、就業於萬華區的無辜平常百姓？更讓周邊無數優秀產業、殷實商家、人文團體受辱。

艋舺的色情產業，可追溯至清朝時期，漢人越過臺灣海峽而來，艋舺成了北部最早發展地，性產業隨之興起。日治時代，艋舺與大稻埕繁榮非常，歡慈市街（現貴陽街）和凹月斗子仔街（現華西街）被劃入娛樂貸座敷遊廓，江山樓、春風樓、東薈芳和蓬萊閣四大旗亭由受過詩詞彈唱職人訓練的高等藝妲服務日人高官、名流巨賈與文人雅士，如蔣渭水、梁啓超、林獻堂等輩均爲座上賓。其他公私娼寮亦隨處可見，爲往來閩浙粵郊商、船伕及在地勞動階級酒色尋歡處。

彼時日治時代這類被喻爲「極樂惡所」之特定風化區、花柳街，集邊緣、邊界、底層三大特性，公私娼風月管理取締制度初期皆由日本母國複製而來，又擔心日人與殖民地人種交合，藝娼妓直接從日本輸入，爾後因全臺買賣春供需市場規模逐漸龐大才培訓臺女接班，南北花魁爭妍鬥麗好不熱鬧。

光復後萬華風化區統稱寶鬥裡，華西街公娼門庭若市豔名遠播，直到2001年廢娼後才轉爲變相做黑的茶藝館。此茶藝館非文人品茗的高雅茶室，也非西門町摸小手的紅包場或歡唱的清茶館，而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摸摸奶阿公店，從買一（坐檯）送二（兩粒奶）到「人與人連結」的肌情四射，價廉物美包君滿意，吃好逗相報，難怪臺灣查甫人趨之若鶩爭先恐後魚貫而來。

隨着疫情噴發，萬華活動足跡，印證了許多確診散播者的買春史。萬華茶藝館，不必呼朋引伴，只要默默地走到門口，自有美女投懷送抱，誰也不必認識誰，環肥燕瘦任君挑選，銀貨兩訖，有人從基隆南下每日連續打卡26天，亦有人從臺南不辭千里當日往返報到。來客有法官爸爸，有高科技工程師、有郵局員工、有開卡車的、有做小生意的…，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某位老司機，在妻子罹癌數年間，天天下午搭公車去萬華報到，說他老婆不能用了，去尋求身體慰藉，同時給那些賺吃查某經濟支持有何不可？日積月累也算是一筆錢。老司機理直氣壯極了，終於熬到妻子去世後，乾脆就輪流包人出場，活得不亦快哉。

萬華茶藝館，是臺灣查甫人身心解放的飢樂園，赤裸裸袒露生理慾望不必客氣僞 裝，是對女體的想像實踐與自身性能力再振的奇情場域，同時，採朝三暮四公臺 制，除了結交老相好，不必付出真心與黃金，輕鬆愉快摸帶跑，完全沒有精神與 新臺幣壓力，豈一個痛快了得？

茶藝館跑臺女背景複雜多元，集臺灣、東南亞各國老婦、主婦、豔婦、棄婦含落跑非法移工大全，不必對她們因離鄉背井要養家活口必須出賣肉體給予同情，臺 灣四處有看護工、清潔工、洗碗工、模板工可做，但坐着、躺着賺兼免費喝酒唱 歌跳舞輕鬆太多不是嗎？只要敬業世人皆可笑貧不笑娼。一如法國電影《慾望街情人 》（mon homme）裡的俏麗瑪莉，是個打從心底熱愛自己工作的妓女，無論客人是何等齷齪和年邁，她都能以最溫柔的心將他們服侍地無微不至。瑪莉堅信自己賣得不是肉體，而是愛、是溫暖和幸福。

就是這等溫柔心成了包裝物質取向、販賣肉體的糖衣，使寂寞男人難以招架。茶 藝女以皮肉交易金錢，心甘情願成爲男性玩物，直到人老珠黃疾病纏身，違法站 壁討人生。後悔嗎？從沒想過，人生海海一天天活着討生活便是。疫情大爆發後， 斷了生路，從北南竄，散播病毒實在情非得已。她們生命頑強，早在性病、淋病、愛滋的長年恐懼中存活下來。安啦！

議員童仲彥公開了一段他做性學博士研究的萬華茶室田調影片，只見豐乳肥臀的 女子裸露着身軀在不同男人身上輪番磨蹭，昏暗的五彩燈光下，魔幻地編織成了 一片荒誕的男性狂歡樂園。這些查甫人個個面目模糊，隱藏在萬華小巷弄裡宣泄日常孤單寂寞、性慾不滿或工作壓力。贊說萬華茶藝館以女力振興了臺灣經濟活力，一點都不爲過。

繆思女神們關門逃命去了，「萬華足跡史」與「萬華活動史」卻留下烙印，成了曾涉足萬華茶藝館的男人們刻意隱匿不報的秘密檔案，唯恐一揭露，家庭難免起 爭端。其實，說穿了，去茶藝館消磨的臺灣查甫人，很多是「只剩一張嘴」的單身鰥夫、退休老人、無性尪婿等弱勢族羣，或是周星馳眼中的「9527」（鳩唔易出意謂不中用）輩，家妻早已知悉，若非疫情嚴峻，誰管那死人去哪風流？如今「人與人的連結」被公開，還禍延一堆無辜接觸者，礙於顏面十分尷尬。

這些到秘密小茶館縱情聲色的男人們，回到家，又是好老公好爸爸好爺爺，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遇見21世紀人類大敵瘟神，見光死。早先羞於見人也不敢自白，假裝若無其事地照樣趴趴走，流於查不到蹤跡的隱藏未爆彈，賭上一命自我安慰絕不會中標。不幸硬被揪出來的確診者，就算康復後老命撿回一條，也已被捺上「不死鬼」標籤，從此收斂家裡蹲。

當下臺灣魔島四大皆空：街道空、商場空、學校空、風月場所空，臺灣查甫人個 個清心寡慾閉關自省，自主匡列成居家好男人，24小時守着在身邊打轉嘮叨的黃臉婆陷入集體性焦慮，從匱乏到虛無，暗歎曾經擁有偷肌摸奶歡愉的美好歲月一去不回。遠殺到員林外帶妃子進摩鐵玩連結遊戲的新竹男皇，堪稱精蟲衝腦置 生死度外的稀有人種，男人越界買春足安全的迷思也不攻自破。

那臺灣查甫人生理紓困方案爲何？先附和童仲彥曾提議將臺北色情產業仿效荷蘭設置「紅燈區」的構想：集中管理公開透明安全無虞，再加碼：入口處啓動自 動量體溫、全身酒精消毒與 APP 刷碼實名制，誰也蒙不了誰，人與人的連結再無後顧之憂，歡迎舊雨新知來捧場，全島一心推動臺灣色情產業邁入科技新紀元。2021年5月，新冠肺炎英國變種病毒徹底改變了臺灣色情產業鏈，從此獅子哥們將絕跡江湖，阿公店等勢必逐漸凋零，人與玩具的連結趨勢將興起。

（作者爲性別研究博士、心智能量療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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